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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祸转福谏说齐家道 仆变主李卫入宦途(2 / 2)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四爷做事八爷花钱各得其乐有什么不好?”邬思道笑道“我昨晚出去走了走烈火烹油真到了盛极难继的地步儿了——四爷请这边坐暖和些。”胤禛因挨着邬思道上首坐了手贴熏笼取着暖说道:“往年这府里过节过得太冷清今年略放纵一点又热闹得不堪。我过来时几个下人房里都唱道情——高福儿也不知到哪里钻沙了就是高兴也得有个分寸也不管管!”

周用诚给胤禛捧过茶仍旧一脸模糊相说道:“他说是给他老爷子拜节去了。据我看也未必。听说他在外头养了个娘们大约钻热被窝儿去了。”说着把一沓子请安帖子递过来又道:“这是年羹尧戴铎用驿传送来的还有狗儿的。我想着主子回来必定先来这儿就带来了其余还有几十封都是四爷拆看过了的。”

“高福儿养了外宅?我怎么不知道?”胤禛一边拆着请安帖子看着说道:“回头用诚悄悄打听一下根底告诉我。”说罢便皱着眉一封一封倒着手看看着看着突然“扑”地一笑将一份帖子递给邬思道“你瞧瞧李卫的大作。”邬思道接过看时前头是“恭请四爷大福大贵大寿”的话头后头却是信:

又禀四爷这里的师爷俱都是混帐行子没个好蛋。奴才统统撵他们卷铺盖趁年走路只留了个外号“二百五”的师爷帮办衙务。又这里的缙绅老爷们也都是混帐行子。奴才叫他们按地亩出钱粮他们说奴才也是“二百五”还说“水过石头在”咬牙熬着等奴才卷铺盖走路。再者这里的秀才们也都是些混帐行子奴才考他们他们不服告到省里学政那里亏得年羹尧按住了。奴才在这里没有在府里如意自在想四爷也想坎儿。奴才女人翠儿给四爷和福晋做了两双鞋顺信送去他快生崽子了想借四爷福气取个名字。又告四爷年羹尧阔气得紧。

邬思道看着想笑不知怎的却笑不出来性音和文觉在旁看了却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胤禛将年羹尧和戴铎的请安帖子塞进袖子里叹道:“李卫尽自聪明只读书太少了。年羹尧信里也说他办案做事无不及人处却是任性。你们看看他取中的头名秀才的文章就知道了。还有他写的判案断词都十分可笑年羹尧也转过来了。亏得巡抚和年羹尧是朋友把秀才们告状压下来。弄到皇上那里不知又生出什么事呢!”

性音抽过一张看时却是一张秀才岁考卷子上头李卫批签“真好文章取一等!”考题是《子曰赤之适齐也至与之粟九百辞》。“文章”是一篇鼓儿词:

圣人当下开言说你今在此听分明。公西此日山东去裘马翩翩好送行。自古道雪中送炭是君子锦上添花为小人。豪华公子休提起且表为官受禄身为官非是别一个堂堂县令姓李人。得了俸米九百石坚辞不要半毫分!

看这么一张秀才岁考文卷真是别开生面。又取过文觉手中判词看时是李卫判断一件“发妻被占”案上头写着:

前日刘元公来告他老婆叫人占了。本官坐堂问明刘某乃是一个乌龟。今日你也来告本官问各造人等仔细想来你也是个乌龟。诈财不成活该赔了夫人又折兵。刘某如今正在枷号示众等他放枷你再来本县腾出枷来枷你省得弄脏本县的新枷。多枷几个你这号王八只怕这里风俗就要好些。

另外还有几篇也都是说理明白文字可笑却不知年羹尧从哪里抄录得这样详细又为什么都转寄到这里来。

“是我叫年羹尧留心他的政绩的。”说笑了一阵胤禛低头叹了一声又道:“李卫文字上太差没想到这一层早知如此该叫用诚去四川留他在北京。这些东西恐怕免不了八阿哥手里也有。眼下我还算熏灼之时一个不走运对景儿抛出来就笑不出来了。”文觉和性音听了都不吱声邬思道咬着牙微笑沉思说道:“无碍。明儿四爷把这几篇东西拿给万岁爷看就说是笑话儿大节下讨主子一乐儿。”

胤禛正要说话一抬头见大世子弘时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仔细看时竟是直隶总督武丹顿时大吃一惊慌得站起身道:“是武老将军!您几时来的?”又嗔着弘时:“怎么就不知会一下?”武丹笑道:“武某何敢擅造檀府!四爷想都想不出是谁来了呢!”众人正惊怔间便听外头有人笑着漫步进来一头走一头说道:“是朕不许他们通报的。你们私下里说话要讨朕一乐儿是什么笑话呀?”

“万岁!?”

胤禛惊得目瞪口呆痴痴地看着果见刘铁成张五哥德楞泰等几个侍卫次第进来方苞挑帘康熙已笑容满面出现在枫晚亭中。众人恍若梦中木雕泥塑般愣坐片刻突然一时都清醒过来连邬思道也双手一撑离了椅子俯伏在地叩头呼道:“万岁!”

“不要慌张嘛。”康熙头上戴一顶六合一统瓜皮帽通身上下青缎袍褂要不是腰间系着二龙戏珠明黄卧龙袋一点也看不出帝王气派。见众人慌得没做手脚处十分随和地抬手笑道:“都起来依旧坐着才好。”胤禛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座儿向正中挪挪亲手垫了鹿皮褥子请康熙居中坐了自和文觉性音周用诚退到一边垂手侍立邬思道行动不便只盘膝挨着熏笼坐着。康熙笑道:“今晚外头好月亮各家团圆吃酒观灯。当然也有人商议着办些异想天开的大事。朕也带了方苞出来走走。几个阿哥府都唱戏热闹红火得不堪朕都没进去。只你府不唱戏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瞧瞧。万福堂也去过了见了朕的媳妇东书房也去了三个孙子都在读书。很好么!那个小的叫弘——”方苞见康熙想不起忙笑道:“弘历。”“对了弘历。”康熙也是一笑“很有识见的个小人儿。朕很爱见。记得热河行围弘历的武艺骑射也很看得过去。朕老了想叫他进去跟朕读书可好?”

胤禛兴奋得满脸通红心头突突乱跳忙躬身赔笑:“这是儿臣一门之大幸弘历的造化!阿玛圣学渊深博识物理学究天人不出数年弘历必定读书修德有成!”康熙微笑拈须点头叹道:“得英才而育之亦一大快事。可惜朕万几宸函不能恩露普降——这一百多个皇孙都弄到养心殿吵叫得朕也受不了。”说罢便拈起李卫的那几张判词笑道:“方才说讨朕一笑想必就是这个了?”胤禛忙答道:“是。”

康熙看着也忍不住失笑到后来竟笑不可遏端着杯子里边的茶水撒了一手将一沓子纸递给方苞噎着气道:“你瞧瞧只怕你这大手笔也写不来呢!”方苞看了也笑却道:“这人很明事理只是书读少了文章粗率可笑。除了取中秀才的那一篇‘首佳’不足为训官司断剖的并不差谬。”“秀才文章做不上胡圈乱写的事有的是。”邬思道沉静地说道“李卫在任清廉自守从这歌词中倒仿佛可见。岳武穆云‘武官不怕死文臣不爱钱天下太平’李卫风节不俗只不会文言。他的这些个白话判词变成文言未必不是好文章呢!”康熙盯着邬思道看了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万岁”邬思道拱手欠身答道“邬思道。”康熙略一沉吟笑道:“朕想起来了你一笔好字闹过南闱的!”邬思道忙伏身叩头道:“是逃了后又蒙恩赦。残躯生计无着投雍亲王门下混碗饭吃。”

康熙回顾方苞笑道:“你两个可谓同病相怜你说李卫文章可改你改一篇朕听听。”邬思道信手拈过一张看时上面写着“从判女尼讼其徒嫁人。”便读原文:“尼姑也是人换了换衣服罢了。佛经国法几曾说过不许人家还俗的?老秃母狗你想嫁你也嫁吧!”读得几个侍卫和武丹都是一笑。却听邬思道又道:“改成文言下判——小尼姑脱去袈裟便穿衲袄正佛家所谓不二法门朝廷未尝禁也。尔独何心乃欲使之老死客门?尔如见猎心喜不妨人云亦云——吏曹行文也不过尔尔吧?”康熙听得有趣说道:“确乎不假。朕当年读过你写的《讨南闱主考揭帖》。很有文采的。有什么好诗念给朕一首听听!”

“请万岁命题!”

“这幅猫图绘得出神你口占一首。”康熙笑道“这是做滥了的题所以要限韵。”

“敢问限何韵?”

“九、韭、酒!”

一众人等立时愣住了这么险窄的韵一时怎么凑得起?连方苞也不禁皱眉沉思。略一顿却听邬思道吟道:

照猫画虎十八九吃尽鱼虾不吃韭。只为捕鼠太猖狂蹬翻案头一瓶酒!

吟罢叩头道:“做得不好博圣上一乐而已!”

“好!养猫还不就是为了扑鼠?”康熙大笑起身说道:“朕随意进来走走不料还能痛快笑一场。也好早晚的了朕还要去钟粹宫上香这就去了。”又转身拍着邬思道肩头道:“好好侍候你主子。你才学很好辅佐他做个贤阿哥就不能做官也不虚此生了。”

胤禛一家并邬思道等人一直将康熙送出大门看着康熙升舆去远方踅回来胤禛便嗔性音:“亏你夸口耳聪目明万岁进枫晚亭我们还不知道!”性音笑道:“你问邬先生他说不妨的!”邬思道却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喃喃道:“今夕何夕什么人在商量‘异想天开的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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