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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1 / 2)


外头?俞嬷嬷那细碎的声音和着院中浅浅的风入了李云辞耳中,眉间?的敛意更深。

下意识抬手向腰间?内襟探去,却在一瞬顿住,后知后觉得想?起,香囊早已不在了。

李云辞压下腔内的怅然之感?,索性朝外吩咐了备浴,从案几上头?随意挑了一本书便翻了起来。

书房里头?的书,哪一本不是早已倒背如?流,可如?今再瞧,只觉上头?的字龙飞凤舞潦草异常,正是心下烦乱之际,却听?到檐下传来簇簇叠叠的脚步声。

随即便是阿二上前相拦的声音,“表小姐可是有事?王爷今日疲乏,正要沐浴休息了。”

哪曾想?东珠不依不饶,朝屋内嚷道,“阿兄!我今日回府寻不到嫂嫂,才知嫂嫂竟不曾回府!你是不曾将嫂嫂救回么??”

“你怎的能让嫂嫂落入那歹人?手中!眼下竟还有心思沐浴?日间?竟还能得空去衙署!”

那头?阿二忙劝道,“表小姐误会王爷了,王爷已将王妃顺利救出的……”

东珠闻言,倏地?竖起两道眉毛,“那我嫂嫂人?呢?”

“这……”便是再给阿二一个胆子,也不敢随意置喙主子的事,只如?今东珠这番闹腾,教他?委实招架不住。

正当他?进退无状之时,身后的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阿二回头?一瞧,忙低头?行礼,“王爷。”

李云辞望了眼东珠,一句话都不曾说,转身复又入了内,只不曾将门带上。

东珠见状,随即跟着入了屋,反手便将屋门阖上,义愤填膺道,“我嫂嫂人?呢?你既救了我嫂嫂,为何不见她回?”

行至案几旁,三指撑着案面?,沉声冷凝道。

“她自有她想?去的去处,只一点,日后便不是你嫂嫂了,莫再乱喊。你如?今这般口气跟我说话,愈发没有规矩!”

闻言,东珠竟倏地?红了眼眶,不知是被李云辞那样凶得呵斥她,还是因着旁的,心下冒出好一阵委屈来,泪眼婆娑。

“怎的便不是我嫂嫂了!嫂嫂一人?能去何处?”

东珠的大张挞伐教李云辞听?来,却不知如?何去应,他?不过?是做了一桩成全贺瑶清之事,眼下便落得个谁人?便能来朝他?要说法的境地?。

当即侧转过?身,只将背影留给了东珠,再不曾开口。

那头?东珠见李云辞竟不言语,心下是百转千回,随即带着哭腔恍然道,“阿兄,你莫不是以为嫂嫂与那歹人?相识便是有旧?误会了嫂嫂?”

“你知道些个什么?!从前便是无人?管教你!待谁人?都是这般颐指气使!如?今还要闹到我头?上来了!”

李云辞蓦得回转过?身,已然耐心全无。

言辞之重?,更胜过?那日在马场。

“我如?何不知晓?”东珠梗着脖颈回敬,脸上虽还挂着不曾擦干的泪珠,却半丝惧意也无。

“我两只眼睛都瞧见了!嫂嫂分?明待你这般好!”

“你任嫂嫂一人?在外自生自灭,嫂嫂眼下可如?何是好?怕是要哭死了罢!”

“今日我从衙署回来时姨母还问?我,觉得阿兄如?何,先头?是我被下了蛊,只当你是世上最好的阿兄!”

东珠的义正词严直将李云辞怼得哑口无言,李云辞只回了身,饶心下再有气,却也说不出半句驳她的话来。

要他?如?何说?

说她贺瑶清早就生了离府之心,若没有蔺璟那厮,她早就走了。

如?何还是她口中什么?口嫂嫂!

李云辞一言不发,落在东珠眼中便是全教她说中了,心下唯余失望。

只觉在这书房中是半刻都待不下去,随即转身,正要拉开屋门之际,复轻启唇。

“那日,嫂嫂还与那歹人?说他?是卑陋龌龊蝇营狗苟之辈,说你为朝廷赤胆忠心,为镇守雁门置生死于不顾,为黎民生计鞠躬尽瘁……”

“还说那人?何堪与你相提并论……”

东珠的声音轻而又轻,已然又要落下泪来,那日的情境如?今历历在目。

她想?不明白,怎的世上之事总是不得圆满。

她不曾被欺负,阿大亦醒了过?来。

可怎的就嫂嫂却不能回府来……

旁人?若对?嫂嫂心存误解便也罢了,如?今她的好阿兄亦是对?嫂嫂的行踪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竟还要顾左右而言他?,只说她如?何不懂规矩!

她再不懂规矩,却知晓仁义二字如?何写。

想?罢,东珠倏地?回过?身,眸中怒意重?重?,一字一顿道。

“我如?今瞧着!你朱紫难别泾渭不分?!与那歹人?并无差别!当真是配不得嫂嫂半点!我真是讨厌你!”

话音刚落,便要豁得打开门,冲了出去。

-

李云辞一人?在屋内,立身在案几旁。

只身形晃动摇摇欲坠,险些站不住。

才刚东珠的话,恍若平地?惊雷在他?耳畔炸响。

直到东珠拉开屋门出去了,都教他?心下不及应,只茫然地?站着,教案几上头?的烛火晃动着他?的心神……

脑中正是浑噩之际,继而转过?身要向外追去,可待他?趔趄着步子跑至檐下,院中只余萧疏的风声,哪里还有东珠的身影。

他?原是想?追上去问?一问?,这些话她如?何知晓,可是贺瑶清亲口所言?

只凭着心下孤勇行至院中,却再无勇气将东珠拦下。

这些话,贺瑶清从不曾在他?跟前说过?,他?亦从不知晓,他?在她眼中竟是这样的人?……

若是……若是那日,她能将这些话说与他?……

想?到此处,李云辞心下一默。

便是那日她将这些话说与他?,又能如?何,她不悦他?,又如?何会愿意留在他?身边……

-

院中的林嬷不知从何时近了身前,只轻声道,“王爷,热水已备下了,现下可要沐浴?”

李云辞一时怔楞,只摆了手,出了小院,于廊下漫无目的地?走着。

待走了几步,复回头?朝阿二道,“莫跟着了,我无事。”

阿二依言告退。

-

如?今已是春末,夜晚的凉风不似前几日那般侵骨,想?来不日便要入夏。

回廊深深,远处院墙青白琉顶黛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院中还有假山矗立,月影之下,更似是蒙了一层细白的浮纱,连院中的小花园都有了几朵开早了的花。

瞧着分?明最是赏心悦目,可如?今李云辞心下沉沉,委实没有心思来瞧这些。

待回过?神时,竟已走过?了两个回廊一个小院至了偏屋。

是贺瑶清先头?住的屋子。

院中空无一人?,竟连值夜洒扫之人?都无,只一个侧眸,却见偏屋里亮了一盏烛火,窗户上头?还隐隐落了一个人?影在晃动。

李云辞心下陡然一紧,随即鬼使神差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待至门口,顿都不曾顿一下,径直推开了屋子,唇瓣的名字是脱口而出。

“瑶清——”

不想?内里竟是俞嬷嬷在铺床熏香洒扫,一颗心随即一沉,面?上的失望已然掩不住。

那头?俞嬷嬷亦是被突然的动静骇了一跳,见着是李云辞,慌忙上前来行礼,“婢见过?王爷。”

李云辞瞧着俞嬷嬷系了攀膊,额上还有一层细密的薄汗,“怎的就你一人?洒扫,其他?人?呢,皆去躲懒了不成?”

俞嬷嬷低垂着眉眼,轻声道,“王妃……多日不曾回,旁人?便……婢想?着,闲着也无事……王妃喜洁,倘若哪日忽然回了,瞧见了屋内蒙尘,怕是要伤心的……”

一席话只说得李云辞心下更是难言,遂嗯了一声,全当是应了。

只瞧着屋内,倒似是人?从不曾走过?,竟生了些近乡情怯之感?来,继而默了默,便转过?身要走。

那头?俞嬷嬷见状,慌忙追了两步,想?开口却不过?支吾了两声,便站定不动目送李云辞。

前头?的李云辞自然听?到了动静,侧转过?身,“先头?你去我院中寻我,是有何事?”

闻言,俞嬷嬷面?上一时欣喜,遂两步上前,复毕恭毕敬朝李云辞福了一礼。

“婢……婢乃粗鄙蠢笨之人?,所言怕会得罪王爷……”

李云辞微微敛眉,摆手只道无妨,“且说便是。”

俞嬷嬷默了默,才缓缓启唇,“婢不知王妃为何现下不曾回,只怕是与王爷有了嫌隙,倒不是婢为着王妃说话,亦不是婢妄图挑拨……王爷与老夫人?的关系……”

李云辞今日来偏屋,便是阴差阳错,能立身在这处问?俞嬷嬷先头?要说何事,也是全然因着瞧见了她待贺瑶清的心意,故而眼下,只听?她说什么?挑拨之言,已是耐心渐殆。

正面?沉之际,那俞嬷嬷好似是下了决心一般。

“那日王妃被老夫人?院中的赵嬷嬷寻去,原王爷当日便在屋内的,想?来亦是瞧见了的。”

“后头?王妃从老夫人?处出来,面?色便不大好,婢瞧着多嘴问?了两句,王妃却只道无碍。”

“可没过?几日,那晚,王妃……便与王爷……”说到此处,俞嬷嬷略抬了眉眼似是要瞧李云辞的神色,却不过?微微挑了眼睑便又落了下去……

“婢并非是故意要做隔墙之耳,那日王爷与王妃为哪般,婢亦是不甚清楚。”

“只婢想?着,若是为着……为着……要娶侧妃之事。”

“王妃父母早逝,又是孤身一人?入了王府,想?来是拿王爷当作是最亲近之人?,骤然闻言要娶旁人?,怕是王妃一时想?窄了这才与王爷闹了脾气……”

“王妃年岁还小,还望王爷……莫要与王妃一般见识。”

俞嬷嬷断断续续说了好些,那日见李云辞与贺瑶清在屋内闹了那样大的动静,虽不曾听?到什么?,她却到底是过?来人?,又在宫里头?见了许多争宠之事,这几日王妃又不曾回,府里已闹了好些风言风语,可她想?着,若是因着这个事,那今日冒犯之言,只盼能挽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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