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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回(2 / 2)


说完白澜石又将自己埋进了带着热气的被子里,朝着外头喊了声,“荣乐。”

荣乐应声进来,见着床上的齐桓,端着热水愣在了原地。

“师兄!”邬倩倩手握着红梅紧跟着进来了,同荣乐一样,愣在了原地,“你…你怎么在师兄的床上。”

邬倩倩眼睛在白澜石与齐桓两人之间不断的流转,齐桓背过白澜石,朝着邬倩倩微微挑眉,挑衅的看着她,跟刚刚判若两人。

白澜石无意解释,探出手臂指了指火炉,荣乐会意,取火引点燃了四周的火盆。

邬倩倩鼓着脸,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直勾勾的望着躺在床上的齐桓,对方则回以一脸惬意。

邬倩倩感觉自己家这么好的师兄,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黄毛小子给拱了,气不打一处来。

待到屋子暖和了起来,白澜石才离开了被子,越过齐桓起身穿衣。

理着自己的外衣,看了眼还与邬倩倩对视的齐桓,胸口有些闷闷的,缓缓开口道,“穿衣,用膳吧。”

齐桓一个鲤鱼挺从床上翻起来,拽过外套麻溜的穿上了,跟着白澜石来外屋用餐。

邬倩倩也跟着出来坐到了一旁,荣乐端来了玉碗,白澜石微微蹙眉一饮而尽,齐桓立马捧着粥递给了白澜石,白澜石喝了好几口才舒展了眉头。

邬倩倩拿着筷子戳了戳粥里的小菜,看着白澜石,“师兄,昨夜大家不都各回房间去了吗?”

白澜石低头吃饭,并不言语。齐桓见着白澜石没有要搭理的意思,看了眼邬倩倩,也自顾自的吃着饭。

被无视的邬倩倩放下筷子,对着齐桓做抹脖子的手势,便起身离开。

“哥哥,你这师妹脾气不小啊!”齐桓调侃道。

白澜石抬眸看了齐桓一眼,才开口,“饭不言。”

齐桓讪讪一笑,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白澜石现在心情不好,自己最好闭嘴。默默的喝着粥,眼睛时不时的瞟向白澜石,想起今早的事,嘴角便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

一个早膳的时间,齐桓只总结出哥哥真好看这一点。

用完膳后,齐桓便回府了,白澜石则在书法内指导书言功课。书房的窗外栽种着一株红梅,窗子微微掩着,梅花清冽的香气便从小缝中钻了进来。

书言端坐在书案前书写着文章,却颦颦出错,椅子下堆着好几坨揉皱了的宣纸,不一会又些错了字,书言抬头偷偷的望了眼白澜石,见人看书悄悄将宣纸放到了一旁。

“想什么呢?”白澜石并未抬眼,翻了一页书。

书言干脆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跪坐在白澜石面前,“先生,徒儿不想写文章了!”

白澜石这才抬眸看向一脸认真的书言,放下手中的书籍,“你现在想做什么。”

书言一脸激动道,“我想去军营中,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驰骋沙场,而不是在高堂之上夸夸其谈。”

白澜石神色莫辨,静静的看着手舞足蹈,兴奋描述着男子汉有所为的书言,书言将着将着,声音便小了下来,最后安静的坐在那,低着头不说话。

良久才听见白澜石轻声道,“想好了便自己去找魏将军,能不能留下来便看你自己的了。”

书言猛的抬头,喜悦之情言语表上,“谢谢先生。”

“谢你先生什么啊?”卞玉京进来将披风脱下,走到火炉便烤着双手。

白澜石起身行礼,“师傅。”

卞玉京示意其坐下,看着一旁满脸激动到书言,道,“你先生答应你什么了,这么激动,说来给老夫听听。”

书言看了眼白澜石,白澜石摆摆手示意其下去,书言朝着二人作揖,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卞玉京也没在追问,书言走后便过去坐了下来,白澜石拿起炉子上一直热着的茶,给卞玉京沏了杯。

卞玉京接过后放鼻下闻了闻,眉头舒展,“好茶!”

“师傅喜欢便好。”白澜石拿起书籍放到一旁的小柜子里,坐正了。

“你怎么惹着小丫头啦。”卞玉京吮了口茶,顿时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没有。”

“这丫头早上嚷嚷着要给你送梅花,回来后便将那梅花扔地上去了,还说没有。”卞玉京道。

卞玉京就想个老妈子似的,语重心长的调解两个小孩子矛盾,“你师妹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性子是烈了点,她若惹你生气,就像从前一样,打一顿也就过去了,万万不可冷战。”

白澜石颔首,“师傅教导的是,徒儿知道了。”

从今天早上见着邬倩倩与齐桓两人之前奇怪的氛围,白澜石便有些控制不住的郁闷,头一次看齐桓与邬倩倩都不顺眼,这种感觉让他无法抗拒又有些心慌。

步入了深冬,白澜石的身子便开始不利索了,长安城的冬日比处在南方的玄机山要冷上许多,日头里白澜石离开了火炉必然手脚冰凉。

就昨日不小心吹了寒风,便低烧咳嗽了起来,整个府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所有的屋子窗户上又蒙了一层纱布,来遮挡从缝隙中泄出的风。

每天白澜石只能游走于书房与卧房,两个房间来回通气,以确保空气的新鲜,进屋的人都要在外头架着的火炉边烤上一会,待到手脚暖和身上凉意驱散才可入内。

白澜石昏睡在床上,一会醒着一会便又沉沉睡去,被子里放了好几个汤婆婆才得以将被子的温度升起来。

邬倩倩穿着单衣坐在床头,不停的为白澜石换着毛巾敷在额头上,荣乐端着玉碗进来了,邬倩倩指了指沉睡的白澜石,示意药先放下。

荣乐凑近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的白澜石,坐在脚凳上,将手探进被褥里试了试公子的手脚。

热的,荣乐用口型对着邬倩倩道,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手脚能捂热,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晚间白澜石迷迷糊糊的醒来,脑袋重的很,跟塞了大团棉花似的,接过邬倩倩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待苦味散去,才看见坐在远处的卞玉京,卞玉京见白澜石醒了,才踱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试探了他额头的温度,“烧退了便好,这长安城的冬日里头可够冷的。”

白澜石借着邬倩倩的手臂,撑起身子,倚靠在了床头,“幸好在京中调养,不然我估计是起不来这床了。”

“这是好兆头,等开春就继续跟着施琅岐后面学,总会好的。”卞玉京道。

白澜石环视了一圈,问道,“荣乐呢?”

邬倩倩递过茶水给白澜石漱口,“荣乐昨晚守了师兄一夜,估摸在房里睡呢。”

白澜石点点头,有些无力的笑道,“每次我身体一有点什么,我便担心荣乐,这孩子看的开朗,心却细腻的很。”

卞玉京叹气,“荣小丫头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外头开门声响起,满身风雪的闾阎立在屏风后面,上气不接下气道,“公子,出事了。”

半夜长青宅驶出一辆马车,车夫重重的抽在马屁股上,赶着马向前跑。

白澜石挑起帘子,远远便能看见将军府火光冲天,如同冬夜里的猛兽,一点点吞噬着人的心脏,敲打着夜晚脆弱的神经。

齐桓在场指挥着人员救火,看见长青宅的马车顿时跑了过去,“哥哥天冷,别出来了。”

自从白澜石卧榻养病,长青宅便谢绝见客,齐桓被挡在了外面好几次,每每翻墙头也被荣乐或是其他人拦下,现在见着人就在马车里,却不忍让其下来。

晚上温度更低,而且,齐桓扭头看向一片狼藉的的将军府,依旧遍地哀嚎的人,他不想让哥哥见到如此戳心的场景。

在回头便见着白澜石挑起帘子探出了身子,白澜石似乎又瘦了些,面色苍白的可怕,好似飘着的雪,轻易便消食不见。

邬倩倩扶着白澜石下了马车,白澜石裹紧了大氅,朝齐桓看了眼,“找人去敲城中的医师的门,拖也给我拖来。”

齐桓点头,“哥哥放心,已经叫人去请了。”

紧随其后施琅岐、滕尔萨与闾阎也赶来了,带着府上的药箱,跪在雪地上给烧伤亦或者是逃跑是剐蹭的人上药。

火舌卷食了整个将军府,幸好为处左右都内有住户,不然又是一场伤亡。

火光映照在白澜石的脸庞,白澜石立在熊熊燃烧的府前,神情格外的平静或者说是淡漠,看着一群群运水的小厮与士兵,朝着旁边让了让。

大火熄灭了,只剩下满目疮痍,烧焦了的牌匾不堪重负的砸落在门前,溅起了灰尘。

最后一位被抬出来的人,使得白澜石再也绷不住表情,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齐桓小心翼翼的伸手搂住了白澜石的肩膀,将人圈在了自己大氅里,遮挡着肆无忌惮的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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