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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场大戏(1 / 2)


“青雀,怎么了?”二姨的声音有些疑惑。

“没事。”楚青雀拿过手机,回:“感冒了。”

二姨没有多问,确定了时间之后匆匆挂断了电话,楚青雀重新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坐在床上去床头抽纸抽。

白天拿来放到床头的纸抽到了晚上被他抽掉了一大半,一团团小纸团在地上堆成了一个小山,楚青雀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越过纸堆,走到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

他哭的太多了,凉水一冲眼皮发涩,鼻尖儿和人中火辣辣的疼,他拿毛巾囫囵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吸着发疼的鼻子往回走,但他不想回床上躺着了,就去了窗户旁边,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的夜色。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有个路灯,路灯底下是园丁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和绿植,临近热夏,保姆阿姨养的花都要开了。

保姆阿姨喜欢红红艳艳的花儿,花骨朵开的越大越好,所以整个院子到了花季的时候都是红艳艳的。

月光下,那些花儿开的一塌糊涂,楚青雀隔着一扇窗户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又顺着眼眶滚下来了。

他已经记不太清霍连山当时在洗手间里说了什么话了,他只记得那种感觉,他的手被霍连山撸掉,像是把心从胸腔里掏出来,然后再亲眼看着它被踩碎。

他以前想过无数次霍连山和他之间的结局,但当一切真的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疼。

楚青雀拿手背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想,既然霍连山不肯原谅他,那他就不要再凑上去了,听他二姨的话,早点从楚家退出去,然后考一个离B市远远地大学,再也不要回来了。

楚青雀就抱着这样的念头,拖着脚趾从窗户那边走过来,摸到床上,裹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过去。

他这样睡,第二天早上睡醒的时候一双眼睛都肿的不像样,洗脸的时候不仅眼睛疼,腮帮子都跟着发疼,他走出房门的时候把保姆阿姨都吓到了,一直围着他打转。

楚青雀当时因为昨天哭得太多,所以鼻子都堵住了,他揉了揉鼻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硬着头皮,瓮声瓮气的说:“我感冒了。”

保姆阿姨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谁感冒了会把自己的眼皮子都感冒肿了啊?这一看就是哭过了,但怎么说楚青雀也是个大孩子了,她也不好追着楚青雀问,只好给楚青雀倒了一杯温水哄他喝:“润润嗓子。”

一口温水滑过喉咙,楚青雀的喉头都沙沙的疼。

他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楚父已经走了,保姆阿姨弄了早餐,但楚青雀都吃不下去,就喝了一杯牛奶糊弄了一下。

他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脑袋还因为睡太多而有点昏沉,本来还想回去再躺一会儿,但保姆刚把盘子撤下去,黎夜就来了。

一见了黎夜,楚青雀有点尴尬的别开了视线,不太敢去看他。

昨天在洗手间里楚青雀都哭得不行了,是黎夜后来找到他,把他带回楚家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黎哥还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了眼泪。

虽然昨天晚上黎哥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但楚青雀还是觉得自己的秘密被窥探了,并且那么丢脸的样子都被看到了,一见了人就尴尬的直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看。

“今天学点什么?”相比之下,黎哥就比他自然多了,一副压根不提之前的事儿的模样,他这样自然,楚青雀也就觉得好多了点。

只要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我就一点都不尴尬!

“学数学。”楚青雀瓮声瓮气的推过去了一个练习册,上面都是他胡乱写过的题,从那些混乱的线条上就能看出来他复杂低沉的心绪。

黎哥摊开练习册,挑了几个比较简单地题给楚青雀讲。

楚青雀其实算不上聪明,他成绩好完全是靠刷题刷出来的,把题型稍微变通一下,他就要翻来覆去的想许久才能想出一条线来,有时候还需要别人去提点。

黎哥就把所有的公式都写下来,要求楚青雀一条一条的背,轮到做大题的时候把每一条公式都写在草稿纸上,然后挨个儿往里套,只要能用上就都写上去,这样就算是整理不出思路,也能得上几分。

楚青雀就听话的默默开始背。

期间黎哥撑着胳膊坐在一旁,隔着镜片看楚青雀。

楚青雀头发还乱糟糟的,炸窝似得顶在脑袋上,眼皮高高的肿起来,双眼皮都肿的看不见了,鼻尖通红,握着笔写字的时候还时不时揉揉眼睛,看上去分外可怜。

黎夜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弟弟啊,打小就是个摔了跤也不喊,自己爬起来抹眼泪,然后还跟别人说不疼的孩子,但是哪儿能不疼呢?

黎夜想起来昨天看见楚青雀哭得那个惨样子就觉得难受。

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有多少斤两他清楚的很,楚青雀是个拿着刀都不会捅人的人,一想到楚青雀在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苦受了罪,被扔到洗手间自己哭,他这个当哥哥的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偏偏孩子长大了,还轮不到他这个哥哥来说话。

“黎哥。”这时候,楚青雀把手里的题推给他:“我做完了。”

黎哥拿来看了两眼,大部分都是对的,有点小丢分项,但大体没问题,他才刚把那几个失分项标出来,没来得及跟楚青雀讲题呢,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楚青雀的耳朵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保姆跑到门口去开门,喊了一声“周太太来了”。

楚青雀立马就要站起来,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又坐下去,回过头远远地喊了一声“二姨”。

周之约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今天她显然是经过一番刻意打扮的,穿上了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身刚出的高定贵妇裙,肩上披着绛紫色的薄纱围巾,手里挎着绛紫色的蛇皮包包——嗯,也有可能不叫蛇皮包包这个名字,只是楚青雀一眼扫过去,觉得这东西就像是蛇皮做的,花纹稀奇古怪的。

“周太太。”黎夜站起身来,和周之约笑着打招呼。

周之约在圈里还个很出名的和善人,很少与人为难,圈里很多人碰见难事她也都愿意帮上一把,而且周之约是个女人,还是个招婿上门的女人,身边也从没出现过什么桃色绯闻,所以在圈里算是一股清流。

“哎?黎夜回国啦。”

周之约这趟来是专门挑楚应汶不在的时候来的,没想到会撞上黎夜,但撞上了也没关系,黎夜不过是个晚辈,跟楚应汶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周之约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提出要带楚青雀出去吃饭,并且邀请黎夜一起去。

黎夜当然不会去,周之约明显是来找楚青雀的,没想到他也在这里罢了,他找了个下午要和原先高中同学见面的理由,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黎夜走了之后,周之约催着楚青雀去换了衣裳,带着楚青雀出了门。

保姆阿姨对周太太是很放心的,这可是小少爷的亲二姨,所以她没叮嘱什么“早点回家不要乱跑”之类的话,只是告诉楚青雀不要被风吹到了眼,已经肿了的眼皮再被风吹,恐怕要头疼脑热。

楚青雀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被保姆阿姨扣上了一顶帽子,挡风用。

跟二姨出门的时候,二姨还说:“那个好像是你妈妈当年结婚的时候带过来的佣人。”

当时他们正走在别墅外,楚青雀远远地一回头,就看见了院子里面随风摇晃的花儿,那花骨朵红艳艳的,十分好看。

保姆阿姨和妈妈的事情楚青雀不太了解,他先是问了一句“保姆阿姨吗”,又补了一句:“好像是吧。”

“那以后找个理由带走吧。”二姨又说:“我记起来了,是你妈妈当年带着的。”

周之妍是个刁蛮任性的脾气,能受得了她的,必须得是那种骨头里就憨厚老实的朴实人,不仅能忍,还得处处替她着想,她才能留在身边,这个保姆好像是她当年上学时候碰见的农村同学,用周之妍的话说,反正就是个泥腿子,以后也是要伺候人的,那干嘛不来伺候我?反正我有钱。

那个小姑娘高中毕业下来后就给周之妍当了保姆,做饭洗衣,后来又跟周之妍一起去了楚家,天天把周之妍当祖宗一样伺候着。

之前周之约跟周之妍关系也不怎么好,周之约也没来过楚家,也是刚才见了那保姆,才惊觉眉眼有些熟悉,再一想,又记起来了多年前的那些事儿。

好歹也是周家当年过去的,也得念几分旧情。

楚青雀明白了二姨的话,那时候他们正好上车,二姨今天大概是为了专门跟楚青雀说话,所以连司机都没带,自己开车,楚青雀就坐在一旁的副驾驶上坐着。

车子开动起来,微风从车窗卷进来,楚青雀这才小声说了一句:“二姨,我妈妈和...他,感情真的很不好吗?”

这个他,说的是楚应汶。

毕竟今天晚上就是楚青雀脱离楚家、回到周家的关键时刻,所以楚青雀难免心里头忐忑,想到楚应汶的时候,也有些愁绪。

他把楚应汶当成亲生父亲看了十八年,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牵扯的人实在太多,楚青雀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去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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