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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12章(2 / 2)


这黄家人的手就这么干抻着,抻着抻着就僵了,僵着僵着就开始抖,黄家人看着蒋松鳞,蒋松鳞眼波往旁边转了转,示意把笔先给魏夫人,只要收下了这支笔,就还有后话。

“诶。”敖瑾突然抬起左手,虚挽了一下头发,她劲大,胳膊肘这么一横,就把黄家人推得远远的,她不好意思地捂嘴朝人家道歉,“哟,您还在呢,真是抱歉,我没看到。”

先生拒绝,夫人装傻。

魏家倒是比寻常商户难啃一些。

蒋松鳞朝着那黄家人招招手,示意他不必勉强。

所谓拍卖,往雅了讲,君子好逑,不惜代价,往俗了讲,不就是一群人聚在一块儿比谁钱多吗?

可钱再多,也经不住别人和你漫天喊价,为了斗气水涨船高最后血本无亏的事,在上海滩一抓一大把。

他魏十镜想拍的东西巴不得没人要,贱价购入才好,这还让他勾出来,怎么着?暗地里算计揣测玩腻味了,现在流行明着抢了?

魏十镜这样想,其他人自然也这样想,谁都不愿意勾,谁都不想动笔,黄百贯都已经挑过一遍的东西,选了剩下的给他们,还让他们当着彼此的面儿互相得罪,亮明底牌,这黄百贯已经不是在打算盘了,这是在拿着枪抵着他们的脑门儿来羞辱他们啊。

换了魏十镜,他也生气,比那周老板还生气。

明明是佳肴珍馔,却吃得一肚子郁烦,瞧着这席面上的主菜还有一半,蒋松鳞朝着旁边候着的黄家人点头,示意:“上甜菜吧。”

有人态度松弛了些。

上了甜菜,意味着宴席快结束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离开这个虎穴。

蒋松鳞却突然说:“诸位都别着急走,吃完了再走,我是看着主菜都凉了,让人端下去热一热,再上份甜菜,防着诸位饿了。”

那姓周的瘫在椅子上昂头撒泼:“没胃口。”他扯下脖领上系着防油用餐布,站起身来,“我现在就要回家。”

他才走了两步,门外突窜进两个黄家人,眼神犀利,脚下有些功夫,其中一人忽地抬腿,一招扫堂腿直朝着周老板的小腿横贯过去,这力道看着挺大,一腿下去,怕是这位周老板的膝盖都要碎了。

着实狠辣。

倏尔,嗖地一下,一枚山楂果打在了这打手的膝盖处,扫堂腿哐当打了个拐,黄家打手单膝跪地,魏十镜下意识地去看敖瑾,敖瑾用桌帘子遮着自己的右手,手掌心摊开一半,露出半颗山楂果,摇头示意,不是她,她还没出手呢。

贾燕秋突然站了起来,光明磊落:“是我。”她壮气凛然地像个女侠客,“说好是来吃饭的,结果给了本这破册子,知道不要和黄老板抢了,可还让我们把自己要拍的勾出来,什么意思?”贾燕秋说着说着,嗤嗤地笑了几声,“让我们勾,可以啊,我全勾上,蒋公子满意了?我敢勾,你问问黄先生,他敢信吗?”

贾燕秋正出着风头,贾裴却没阻拦,看来,这是贾裴的意思。

那周老板劫后余生,额头冒着豆大汗珠,他抚着心口,另一只手指着蒋松鳞:“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盛业银行也算是老字号了,当年蒋公创立盛业,为的是招商引资,为的是带动小门小户的小本生意,那时候贷款几分利?现在盛业银行贷款又是几分利?如今银行成了打着官方名头的高利贷,他蒋松鳞也成了黄百贯的狗腿子。有本事,你们黄家就吃了我,吃不死我,你们这种暗箱操作,出了门我就让人发到大公报上去!”

前头几句话,还算是吐苦水,可最后这句话,嚯!好大的口气!

魏十镜摇头,低声感叹:“如此招摇想要揭黑,这姓周的完了。”

贾裴也知道,这姓周的说漏嘴了。

空气又一次地凝固起来,像是海啸来临之前的瞬间平静,每个人都在等待,等着几秒种后的惊涛骇浪。

噔!噔!蹬!

筷子击碗的声音十分刺耳。

敖瑾两指捏着筷子尾,手腕抖得飞快,一边敲碗一边催:“我说,这甜菜还上不上了?我等着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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