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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1 / 2)


离婚这?个词顾岐安并非头一次听。

从他?识事起,父母就摆上明面地?不睦,三天小吵五天大吵。动辄,也会摔摔掼掼地?大打?出手。

不幸的?家庭确实各有各的?不幸。富贵高门的?糊涂账也从来不比清苦人家少。

丁教授二十岁就跟着老顾,当年还是男追女?,舍了发妻,说什么也要自由婚配。到头来,一成不变的?无趣白玫瑰比不过外面那些娇艳的?红玫瑰。

他?老顾是商场最最长袖善舞的?人。男人玩权利玩资产到一定的?极限,欲壑难填,反倒只有人心可图、声色可取。

父亲第三次被捉偷腥那年,顾二念初中。

父母在书房里发落的?阵仗。彼时?丁教授还算鲜活,还有个正房太太的?威严,大喝老顾现?在就把那女?人找来!找来给我看看,是哪个野鸡放着大道不走,要拆散我的?家!

顾二背着书包路过书房,正巧,撞上父亲无情无理的?一掌掴下去。丁教授弱不禁风的?身段,即刻后栽到地?上。

从来他?们争执,小二都无条件向?着母亲。那回也不例外,冲进去就打?了父亲,拳脚相加。最后还是秋妈硬生掰开的?。

临了顾二穿鞋上学,只有秋妈过来捵捵他?的?校服领子,说没翻好?呢,大小伙子叫人家看笑话!

顾岐安径直推开她手上的?冰敷袋子,一脸挂彩,出门了。

阖门瞬间听到丁教授泣诉:

我们离婚罢……

-

这?个词对所有中国式家庭来说,无疑是耳光般的?存在。

无论用什么语气,歇斯底里也好?,波澜不兴也罢,揭了遮羞布,日后想翻篇是很?难的?了。

顾岐安坐在车上,引擎迟迟未发动,烟头一截灰忘记掸,落到毛衣下摆上去,顷刻燎出一块丧颓的?痕迹。

他?才把烟匆匆灭进便携烟缸。烟缸上复刻着《缂丝群仙祝寿图》,八仙及群星共祝西王母寿辰,这?是私人订制,他?去年生辰梁昭送的?。

夫妻这?么久,他?们最大的?努力?以及默契好?像只有,牢记彼此的?生日、结婚纪念日。

再互送礼物,投桃报李,两清。

当真走到这?一天,不细嚼慢咽地?想想,似乎都找不到什么来让他?们意难平地?继续纠缠。

婚戒他?还是拿走了,揣在口袋里。梁昭不肯收,同样,也不肯他?留在那里多掰扯什么。

她说家里有客,不便多留,“梁女?士又在和老傅聊结亲。这?个当口上,我不想倒他?们的?胃口。改天罢,改天你?我都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谈谈。你?大可以放心,房子我不要,钱也分文不取。”

她房间再禁烟,那一刻,顾岐安还是不禁摸出烟点着了。他?紧咬过滤嘴,眼里不无斟酌,寡着一脸,在梁昭看来妥妥的?薄幸。

“梁昭,气头上泼出来的?话还可以收回。”

“我没有生气。”

“生气的?人都不会说自己生气,像醉酒。”

梁昭懒得辩地?泄气一住嘴,片刻又说:“你?充其量是不高兴我先提罢了。事实我们都门清,这?日子与其做天和尚撞天钟地?过,不如一切见?分晓。而分晓就是,我让你?很?累,你?也让我很?累,你?心里还有一轮皎洁的?不可摘落的?月亮。”

说罢她要走,因为位置靠里得路过他?,某人借势抬手扽住她,埋着头,“其实这?是我们第一次明晃晃地?起争执。你?也是第一次开门见?山地?让我了解你?的?想法。但婚姻从来不是儿戏,你?想离,说白了是心里有埋怨和不如意,一切尚可以商榷,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什么都不提直接说离婚,我不会同意的?。”

这?个人,不知是同他?那个资本主义爹学的?,还是秉性?如此,有时?候委实地?霸道。

甚至是一言堂。

梁昭脑子像舂堂里的?年糕,反复被捣捶,烂了又回弹,回弹又烂。挣不开手,她索性?由他?拽着,“你?凭什么以为我是在儿戏?顾岐安,我是离过一次的?人。离婚这?操作我只会比你?熟练,更比你?理智。当初和顾铮谈分开,他?也像你?这?样,股票涨起来才知道买了,才来堂而皇之地?挽留我。而事实证明,不犹豫是对的?,离开他?,离开你?我只会更自在幸福。”

一段话踩中某人心上难以名?状的?阴暗面,或是领地?意识。

顾岐安径直站起身,抵她在万历柜门上,闷砰地?一声,仗着身高差落下的?目光,戾气但隐忍,烟雾统统吹在梁昭面上,“我要不答应呢?”

“那就法庭见?。”她没在怕的?。当真闹到对簿公堂,丢脸的?只会是所谓的?体面人家。

她再补一句,“及时?止损。顾先生出生在商贾家庭,理该清楚沉没成本下太多,最后却颗粒无收的?下场。”

咄咄对视里,顾岐安忽地?一笑,败下阵倒也气焰嚣张,“你?要当真狠下心想离,就不会说什么改天抽时?间再聊。毕竟我们在这?里掀房顶的?动静,他?们在外边也毫无察觉。”

“你?管我心狠不狠?总好?过你?永远黑不提白不提的?做派。”

“那我问你?,如果没有秦豫这?茬,你?会想离吗?”

“你?还想我说几遍?秦豫顶多只能算个导.火.线,真正的?引子是现?状!”

顾岐安薄抿着唇,说话幅度牵动烟灰一掉一掉地?,“什么现?状?是我每天回到家,冲你?说十句你?才肯吱一声;还是一点不顺遂就悄默声跑到濮素家里,几天都不来电话?是谁一直敷衍,离婚也提得好?不草率,美其名?曰及时?止损。

你?这?么急吼吼想离,离了又要去找谁?”

梁昭又气又恼,她早该想到,这?人就是如此傲慢且刁滑。嘴里没一句能听的?,气死再弄活你?,活了又气死你?。

她甚至弓起膝盖踹他?,想踹要害部位。被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了腿,“嗯,可劲踹,有家暴的?罪证官司打?起来更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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