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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1 / 2)


堂兄一家用过饭要回去,所以午宴很丰盛。

四凉八热。八宝鸭、油爆虾、响油鳝糊,丁教授难得下厨做了道功夫菜,清炒苋菜。

可苋菜是反季大棚种植的,口味一般,她笑说这下不能怪自己厨艺差了,是菜本身不好。接着又说起上海有句俚语:

口里说出血,还?当是苋菜水。

高知分子总是擅长把天聊死。眼见着席上冷场,还?是他们家那个秋姆妈接道:“大概就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个意思。”

说罢揪着围裙正欲走,老爷子唤住她,“坐下吃罢,你也忙大半天了。”

秋妈原是丁教授雇来的,在顾家干了快三十年。老奶奶去得早,同年老爷子遭不住刺激又跌了一跤,这才请个人料理家务并顾料他。

秋妈是个苦出身,无儿无女丈夫还短命,来了顾家,也算是投奔,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家子几乎不拿她当外人。有时候,她甚至比丁教授还?熟络两个儿女,尤其是顾岐安。说这小子就是个活祖宗,上中学时嫌她做的早餐不对口,还?不明说呢,油腔滑调地关心她早起太辛苦,以后就别做了,他到校门口买着吃。

结果没几日吧,又想回家吃,嫌外边的油不干净。

秋妈说你这回倒是愿意我早起了。

顾小二?:那倒不是,是您的手艺有魔力。

秋妈:混小子!嘴抹了凡士林。

顾小二?:您就说我这话听了高不高兴吧!

就这么?个勤苦为善的老姆妈,却不得顾父待见。原因很简单,怕引狼入室。

一来当今这社会,保姆继承遗产的新闻层出不穷,有例可援;二?来秋妈伺候老爷子多年,二?人如今的关系确实微妙,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不是中间差了二?十岁没准就在一起了。

老爷子也是打心底体己秋妈呢,人前人后都护着她,有一次还说,我哪天就算是死了谁也不许辞掉她!谁辞我做鬼找谁!

顾父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在他眼里,你越是这般袒护,越坐实了这个乡野女子不简单,是狐媚子!

掉过头又归罪于丁教授,是你呀,当初非请这么?个货色,现在好了吧!

年前,夫妻俩就为此事争执了几番。吵狠了,丁教授也不同他一般见识,知道他向来是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且今年秋妈晓得气氛不对,一开始是申请回乡过年的,丁教授和老爷子硬劝她留下了,

“你回乡过什么?年?和谁过?别说糊涂话了,有我们保你还?怕什么?!”

眼前秋妈就没敢上桌,往年都是能上的。

爷爷鼻孔出气,故意大嗓门说给儿子听,“不得了,我说话都不管使了!这桌上但凡少一副碗筷,今天这饭就别想开!”

众人俱是沉默。丁教授头一个下席来拉秋妈,帮她脱掉围裙,梁昭见状也推推堂嫂,“我们往那边坐些,让个空位给秋妈。”

原本歪头和幺妹说话的顾岐安闻言睇她一眼,秋妈忙说不行?呀,“我随便坐就行,怎么能让你们小两口分开呢!伤阴骘伤阴骘,我才不当电灯泡。”

顾丁遥:“呀!您还晓得电灯泡呢?”

某人袖口散解着,肘撑桌夹烟看小妹,“你凭什么?认为活了六十多年的人懂得比你少?”说着,要?秋妈自己作证,她可是连扫脸付款都会的。

一伙人就这么?笑?开了。

只有顾父肃一张脸,食无味,酒也没吃几口,就推碗要?盛饭了。秋妈忙从老爷子边上起身,岂料顾父又收回碗,反而?使唤起丁教授,“你给我盛。”

他是坐在老爷子下首的,右边堵着一双儿女,进出也确实不便。发完令没多久,就听顾岐安叫老幺往他那边坐些。

顾丁遥疑惑,“干嘛?”

“空个走道出来,让你爹好自己盛饭。”

给顾父怄得,眼刀横一眼老二?,后者偏没事人地不理睬。不理就不理吧,还?当他是空气地捏起响指逗闹闹。

叔侄俩隔一定的距离,闹闹坐在母亲腿上,一双圆眼盯着小叔手指,笑?得咯咯地。顾某人也是没大没小散漫轻佻,

顾父当即责难,“孩子还?这么?小,逗坏了!”

话完不见效,又阴阳怪气起来,“那么喜欢逗,倒是自己争气生一个!”

这世上有人推己及人,就有人只会以己及人。顾父显然是后者,当年两小只未婚有孕不乐意的是他,现如今孩子没了,急急要生的又是他。

怎么着都不满意。或者不妨说,当年老二?起了忤逆的头,后来再做任何事都很难取悦他了。你走了他眼里的弯路,之后只会一路不正、渐行?渐远。

老父亲并不喜欢这个新媳,更确切地说是瞧不上。且不说她年纪轻轻就有婚史,头婚究竟怎么离的还?打个问号呢,在他眼里这就和二?手货无异了。也别同他说什么?与时俱进,试问这世上哪一对父母,为子女谋婚配会头一个考虑二?婚对象?

不存在呀。除非自家儿女不如人,行?话叫贱卖抄底,可偏偏他们家老二?盘亮条正,样样没得挑,搁哪家不是香饽饽?

吃亏是福,但在儿女姻缘上吃亏的父母还?能说是福,那妥妥的二?百五。

这是一说。此外,顾父就尤为地膈应梁昭大着肚子逼婚一举,不管事实如何,在他眼里就这么?个性质。

他到底熟悉被女人挟持的感?觉。那会让他梦回当年,原配怀着老大来以死相逼。失去尊严何其难堪?他更不敢想,不敢想外边那些人是怎么评判这对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很多男人都喜欢把威严威望建立在驭妻驭子上。顾父也不例外,当然他失败了,一败涂地,三个教育试验品统统有残次。

不过他相信自己再怎么败,比下还?有余。当年住大院的时候,他看见老谭当妻奴就各种不屑呢,没出息、软骨头,果不其然培养出的姑娘也不咋地。

甚至于,那场看似天意的车祸,老顾都怀疑是老谭作祟的!

这个臭不要?脸的臭棋篓子,怕姑娘嫁不出去,就套路我们家。贱不贱啊?

现在木已成舟,多想也无益。顾父只能寄希望于儿媳的肚子上,人是一步步妥协的。

只可惜眼下,儿子不配合老子的妥协,“光说不练假把式。您要不先带个头?”

这话好不成文。丁教授都红了脸,怪罪老二?不像话,“吃你的罢!不然也给你盛一碗饭堵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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