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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诱拐仙尊的三十六计(28)(2 / 2)


他生得定然好看极了。

齐川心神微恍着,脚下忍不住动作向前跨出一步,想要追寻着那抹惊艳感看个清楚。

但第二步来不及迈出,俊美逼人气势凌人的青年眸中掺着寒意便朝他冷冷看了过来,莫大的寒凉包住了方才还滚热的心口,凉意直刺头皮。齐川面色如常,脚下那个步子却是怎么也迈不出第二步了。

他看着青年手上动作小心轻柔又如昨日细心挡住了那人的面容,心内泛出淡淡的苦意。

铎曜扣住宴朔手腕,那处沾染了血迹,又被他揉成一片粉色不仔细看就会无视的手指指尖正扣在宴朔的腕间,控制了青年下一步的动作。

他发现近几日宴朔行事越发情绪化了,而面对自己时对方身上说不清的感觉在日益加重,倒像是放肆许多。

铎曜紧抿住的唇经由青年这么一番莫名举动后松了弧度,不至于多么放松但比先前缓和许多。

他放下扣住青年的手,淡道:“不可放肆。”

这么一句话从他口中出来毫无力道可言,换作旁人当成软语反复回味也不无可能。

可偏师尊自己每次都毫无察觉。

宴朔心口软得不可思议,他心知师尊面对自己时有着师尊自己都未曾发现的高容忍性,而他每次都在仗着这个容忍度无声越线。

就像现在,宴朔心情舒畅地撇了一眼不知作何神色勉强撑住镇定的凌游,待他复杂看过来时,唇角微扬就是温和笑容。

可这次,凌游面上笑意却很难维持不变,他嘴上张合几次,想要对师叔说些什么,又无声咽下了。

铎曜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暗处的汹涌,转身看向了那名叫齐川的凡人,语调疏淡:“我等有事想要拜托齐公子,不知……”

齐川抓住这个机会,几步就站到了铎曜身前,没有冒犯的意思,停在合适的位置就笑道:“能帮到公子们,是我的荣幸。”

听出对方话里意思讲自己与凌游等人视作同辈铎曜一时微默,但也没多作解释,姑且应下了。

齐川方向是侧对于铎曜的,随着眼前这人紧致流畅的下颌线颔首时的优美弧度,他感到些愉悦。

因为能帮上这人,就算是仙人也会攀上点关系吧。

宴朔对人无感,对事无趣,比起灭世他更像是厌世。

再浓烈的恨在前世一切归于虚无后也很难再有一模一样的情感,他重归这个世界,每一处都会激起他的厌恨,与这个世界同归虚无已经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大宽容。

不用经历绝望,不用在自我催眠去牺牲,也不用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走向崩坏,只不过将世界的命运向前提了几十年而已。

对于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但这不代表宴朔心胸宽广到一点都不介意前世的事,他对着言语举止都看似从容,但实则在悄然献着殷勤的齐川笑了下。

猩红唇角不带温度地扬起,宛如鬼怪无声露出獠牙,迸发出令人心骇的危险感来。

齐川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宴朔却微着眉侧首,避开了外人看不见的怨气,那抹怨气脱离了齐川,直奔他而来。

怨气擦过脸侧,宴朔眸中厌意闪过,弹指一道灵力出手瞬间就打散了那令他不喜的怨气,随后抬手擦了下脸。

很普通的一个举动却像吓到了齐川一般使其面上失色连退几步,最后停住脚步还是一副失魂神情。

铎曜疑惑看向宴朔,齐川虽为凡人但在他看来心性胆色都属上乘,猜到他们身份不凡相处时也不见他刻意放低自己,不会没有缘由变了神色。

这下换成宴朔紧抿着唇不放,就算生气这般动作也显出几分委屈,他低声:“我没做什么。”

铎曜温声道:“他只是个凡人。”

宴朔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些微冷意——师尊不信他。

“若小家伙真的想做些什么,一个凡人是受不住的。”

铎曜只在心中浮过这一念,却没见到青年原先染上寞色的眉宇间重又焕发了光彩。

凌游打量一番齐川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宴朔:“你认识他吗?”

得来对方摇首否认。

于是他便笑着笃定道:“那就是他认识你了,师弟于世俗界还有故人吗?”

凌游没想太多,单纯做了一个推测,没料到宴朔还没开口,小师叔先淡淡说了话:“认识不认识,日后都不会再有牵扯。”

凌游瞬间闭嘴,不过心中忍不住疑惑,他说了什么痛处吗?总觉得小师叔这番话有种护短的意思在里面。

宴朔听出师尊的偏护之意,心情又好了一度,看向齐川直接问道:“你认识我?”

齐川努力镇静下来,又恢复从容,不过再看向宴朔眼中添了许多难以置信:“大概是认识的。”

不过眼前这人约莫是忘了干净。

他十岁时,因为他还不到上战场的时候就被安排藏在父亲军队中只为增长见识,以一个不起眼的小兵模样见过宴朔一面。

那一面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他也是在对方抬手无意中挡住了脸部只露了眉眼时,才猛然将这个俊美如妖般危险的男人与记忆中的影子对上。

陵云国太子——陵朔。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国计经典随口就来,年纪轻轻还是少年时就盛名远扬,传遍南北两方荒漠四洲天下十城。

他耗了这许多年,自认也算个盛名人物,但要真与昔日的陵云国太子相提并论怕是必输无疑。

在他还只能扮成一小兵躲在后方不敢冒头,这位就能以十五岁数与他的父亲战了个平手,军甲裹身眉眼尚且稚嫩,却已经敢领着三千精兵与一万兵士直面对上。

挥手领兵时的昂然风华耀眼无比,齐川真的带兵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摆脱不掉对方带给他的影响,甚至无意识地模仿那样的做派,直到父亲察觉狠狠揍了一顿自己。

齐川曾听过陵云国将其视为神明,却觉不无道理。正因为这人的存在,积弱百年受人拿捏肆意剥削的一个小国才逃离了那样悲惨的命运,无数累垮了的百姓也终于有一天能挺直了身子不用低头受制于人。

救国于危难之中,无愧神明二字。

可这样智多近妖,仿佛毫无弱点的人,他们不知对方如何成长的,也只能归于天赋二字,称道陵云国得天眷顾。

直至后来,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陵云国一夜覆灭。

而至方才,他突然想起,陵云国国姓是陵,但当年陵云国皇后姓氏是宴。

眼前之人,刚好姓宴名朔。

不是错觉,是事实。

齐川再看向宴朔时面上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化,真要说,那就是比起原先还要多了敬意。

团团打着哈欠刚好看到这么一幕,跳了跳:“天命之子嘛,哪一个不是天资卓越远超常人,给点压力逼一逼瞬间就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了。”

说着团团的语气忍不住变酸:“请叫他们天才。”

铎曜轻声道:“天才生来也是人,尤其诞生后也只是个孩子。”

他并不是很认同将一个人所有的成就都归咎于天赋,或者因为是所谓的天才,做出什么事就必须是应该的。

铎曜不认同,甚至略为反感。

仅拿这个世界而言,边素以丹成道成就后世绝世之名,是以无数炸毁的丹炉为代价的,一介女子身处修仙界这样看似风光实则真实残忍的地方,需要挺过多常人数倍的磨难。

而最为不起眼的一处例子,信手就可踮来——鸿剑宗剑修天骄必须比其他弟子每日多挥剑五白下。

铎曜被宴朔的声音唤回了神,看着青年虽是笑着却溢出冷气。

宴朔道:“不知公子将我认成了谁,但不论是谁,定是公子认错了。”

宴朔记忆中没有这人,但不影响他认出对方是谁,而且这人身上缠着的怨气明显是从长辈身上吸附过去的,遇到情况这些怨气甚至能脱离比如缠上他。

齐川的父亲应该就是当初监制陵云国的几位将军之一,身上附了不少陵云国士兵的怨气。

但这些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残存的怨气缠着他只会碍着他的眼,让他非常不悦。

话有点霸道,铎曜眨眼,果然见齐川面色很是勉强道:“是我认错了人。”

他唇角无奈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将齐川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公子非富即贵,麻烦公子为我们引见一下此国国君。”

在煞地上建国都,还将皇宫中心建在阵眼处,这位国君定然知道些什么。

齐川并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看出来:“时间急吗?”

铎曜微笑:“越快越好。”

他能感觉到,那处口子下的骚动越来越大,魔气凝的越来越重,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布阵他就要用自己填了那处阵眼。

他的回答引得宴朔心中一紧,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来,他心弦绷紧时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师尊唇色的不对。

原先是薄粉,如今似深了一层,粉上加了层淡红,乍一看无甚区别,真若定睛看上去,却是分外牵引人们心神的。

而那层红,是最令宴朔生疑的。

齐川试探性地询问:“是很急切的吗?”

铎曜轻声道:“是很急切,劝公子能早日离开就离开。”

除非彻底净化,否则煞地终究是煞地,顾名思义是存在煞气的,对于没有灵力护体的凡人们相当于长期有人在给他们下慢性毒药,损寿伤身。

宴朔安分守在铎曜身旁,居于身后也无声彰显着他强烈的存在感,凌游额头一跳,眼不见为净地移开了眼。

若不是大师兄身份特殊,抽不出空闲,也不至于如今压制这家伙的人都没有。

在铎曜身旁,凌游与宴朔两人即使位于天骄也高其他天骄一等,那是无声又默契的划分,仅他二人就几乎占据了铎曜注意。

旁的天骄他看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但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能让他们心中多出许多欢喜,陪着小师叔下界,是极为难得的。

花岩很意外八个名额中竟会有他,凭宗内泄露出的只言片语中,那些条件像是只选用剑修,种种要求也像是为了单独选拔剑修而设的。

不过八人中有他,花岩是极欢悦的。

他知道自己长相如何,丽色浓重堪称妖孽,人修们见他时露出的打量目光中总会带上几分其他的念头。

花岩素来是讨厌这样的目光的,尤其那些目光多来自人修时,也更加重了他对于人族的厌恶。

他是妖,比起明明是人修偏生容貌俊美妖异侵略意味浓重的宴朔,花岩将自己作为妖的特征藏得很好,除了这张脸。

但那个白衣人修看过来时,他却迷了心窍般想要对方干净的目光中多些其他的东西,旁人他看了就生厌,轮到这人他盼着出现却未能如愿。

也是,这人修自身哪一方面都比他还要出色,妖界第一美人与他相比也失了许多光彩,花岩自己这般安慰着,最后心绪化为自己也辨不清的复杂。

他潜入鸿剑宗的目的不是这个人修,但偏偏在他身上耗了许多心神。

花岩目光掠过宴朔,视线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白衣人修身上。

耳垂泛了热,他忍不住恼骂自己一句。

宴朔散漫看过花岩,黑眸深沉无波澜,尖牙划过口中一处皮肉带了些狠意硬是破了皮见了血,满嘴很快就充斥着血腥味,这股味道涌上后宴朔胸腔跳跃的暴虐情绪才勉强被他控制住。

他突然嗅了一下,眼眸骤然变得晦涩,眉宇之上亦覆上一层霾色。

宴朔嗅到了,手腕上淡淡的血腥气,他不知为何对血腥味特别敏感,而这个时候源于外界的血腥味突然变得特别刺鼻,让他脑子都昏眩一瞬,心尖发疼。

他看向了师尊。

也看到了冷白指尖上的那抹粉。

宴朔瞳孔像是受了刺激般倏然一缩,而后心内却迅速涌上冷到发狠的暴怒。

他恨不得把这人捧在心口护着,结果这人压根不把自己身体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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