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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二十九章 该争还是要争(1 / 2)


章越看着眼前的司马光已是两眼昏花胡子发白。

其实司马光并不老他如今也不过五十三岁而已比起富弼文彦博还算年轻的了。

章越觉得从另一个角度的评价没错他蛰伏在洛阳时写出的资治通鉴是一部可以名留青史的着作但其实对于司马光而言实际上是自己一生政治上最失意的时刻。

司马光虽失意但却没有失去斗志他的自述‘独乐园’来看就是与王安石打对台的意思。

你看二十亩的独乐园多么卑小庭院又太小书堂又太小。你王安石以为我被贬洛阳很惨是吧没错就是这么‘惨’。

即便身在洛阳司马光也是通过编写资治通鉴占据舆论高地来抨击王安石进行的新法。

司马光与章越分宾主对坐司马光对章越道:“度之老夫并非放不下的人当初离开汴京后我已对众人言语从此以后再也不议论新法归老林下安心着书。但一日献可(吕诲)的下人找到我说献可他不行了但盼临终之际能见我最后一面。”

“当时我急匆匆地赶到他府上的时他已不省人事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吕诲与司马光是至交好友濮议时与司马光一起对着英宗干之后又一起与王安石对着干堪称是同一个战壕里的队友。

而章越与吕诲也是故交当初扳倒任守忠还多亏有他援手。

吕诲除了挑女婿的眼光差一点无论人品气节都是值得称道的。

说到这里司马光叹息道:“当时我……最后他醒转之时抓住我的手强睁着双目勉强道‘天下之事尚有可为君实勉力为之’……说完这一句后他便断了气……”

章越闻言想起与吕诲的交往也是嘘唏不已但是吕诲临终前交代司马光这一句便是要他继续与王安石斗下去……

“度之你若是我放得下一切吗?”司马光问道。

章越道:“学士与王相公之恩怨下官不敢评议不过下官相信学士与王相公的发心都是为了社稷为天下苍生只是走的路有所不同而已。”

司马光则道:“为了天下苍生?我深恨当初与韩吕二公识人不明荐介甫入京。”

王安石当初入京被皇帝启用离不开嘉右四基友中其他三人的引荐但最后又与三人先后翻脸。

章越道:“敢问学士一句新法若无王相公便没有人行之吗?本朝积弊已久当初韩公吕公盛情请王相公入朝王相公所更之法其实诸公亦欲为之只是因他做得纷扰狼狈故而大家这才去攻他。”

“无论有无王相公新法皆欲行之此实为诸公共谋之学士以为王相公所为尽管有不是之处但变法也是顺应时势的!”

“顺应时势?”司马光咀嚼这话。

章越道:“下官听闻当初学士为吕公立墓志碑文言辞多有批评时政与王相公言语时人皆担心学士的安危而蔡天申当初察访至洛阳后花了五十贯买走学士所作这篇碑文秘送至王相公过目。”

“而王相公看了丝毫不怒反而将学士此文装表之后挂在书房之中。”

司马光在洛阳时因训斥蔡天申得罪了对方所以蔡天申怀恨在心想害司马光就想出这个借刀杀人的主意。王安石也是明白人反而将司马光给吕诲写的碑文挂在书房里。

但章越继续坚持在人后说好话的原则从不在别人面前诋毁另一个人。

司马光失笑道:“对介甫我还是那句话天下皆以为他奸邪其实毁之太过他不过不晓事又太过执拗尔。”

章越笑道:“学士说王相公不晓事让我想起学士教导下官为官施政要近于人情通于人情。不通人情就是不晓事吧。”

司马光闻言失笑然后抚着白须徐徐道:“至今想来我说的也未必全对。”

一老一少闻言相对莞尔。

本以为话说到这里司马光忽问道:“度之如今朝野上下对新法议声沸腾你以为介甫还能在相位多久?”

章越心底一凛纯以一个学术道德人物来揣摩司马光王安石那就错了。

官员能做到宰相位置绝没有一个善茬。

章越反问道:“这下官不敢揣度其实学士是想问王相公之后谁能替之吧?”

司马光问道:“哦?谁能替之?度之以为是当今二府之中哪位相公?”

章越道:“依下官看来不会是二府中哪位相公官家更可能从外面挑人再建一个宰相班子而不是从现有的人选里搭班子。”

司马光问道:“从外朝中选?那会是何人?”

章越道:“王相公罢相定是如今在行的新法出了差池或许大多数人在想到时候官家一定会从当初反对变法的在野大臣中选一个声望最隆的官员来拨乱反正但我却不这么以为。”

司马光的表情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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