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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喜欢(2 / 2)


他耳畔轰鸣,回想?起第一眼见到越朝歌,隔着重重纱帐,她故作镇定?强作妩媚之姿,后来凝泉殿里?她紧张得绷紧肩颈,却能笑得倾国倾城。他以为她一定?会杀了他,但?她没有,为他延医请药,把他强留在府,一次又一次,用瘦弱的身躯牢牢捍卫着他,对抗着越蒿。

他身处沼泽多年,满身泥泞,是她伸出手,告诉他这个世上还有鲜花盛开。他世界里?的灰暗如?潮褪去,披上了明艳缤纷的彩衣,或怒或笑,或酸或涩,如?此鲜活百味。

他喜欢她吧?

不然,他怎么会受住她三番五次的调戏,不忍伤她分毫。她黥在他胸口的朱砂红字,趴在他腰间系的轻丝蝴蝶结,落在心骨的柔软的唇,画在他腹股沟的小乌龟……明明以性命相协,她就不敢擅动?,顶多换来一顿皮肉之苦,他也不是没有受过。怎会一次又一次由着她,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甚至生出在她身上千百倍讨要的龌龊冲动??

越萧的整颗心发热发胀,迸发出浓烈的情绪,紧紧锁住他的喉咙。

梁信看他神色,轻嘲道?:“你连承认喜欢她都不敢吗?”

“暗渊,”他转过身来,“我知?道?你喜欢她,我劝你偃旗息鼓。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尊贵优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能给她什么?你作为杀手,你是能弑天子给她永世安宁,让她不再担惊受怕吗?你没有钱,没有权,冷着一张脸,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在人前行走,你为了八千金接二连三地杀她,你凭什么喜欢她?”

“梁信,”越萧侧过脸,注视着他。

良久,越萧启唇道?,“我喜欢她。”

坚定?而清朗的声?音落入连绵雨幕,湖面上仍是茫茫的一片。风卷进来,烛光摇曳。越萧半张脸隐在晃动?的阴影里?,发丝在窗影间缠卷,他看着梁信,“我也不会干涉你喜欢她,因为她值得喜欢。我以为,你或许也该如?此。”

他说完,走出了书房。

雨落在身上有明显的压迫感,越萧才感受到雨势远比看见的要大?些。他走出一段距离,回身看去,书房门上高悬“莫向外求”四个大?字,笔锋微敛,初写?黄庭,一如?真实的她。

廊下避雨的鹅黄半袖侍女见他站在雨中,忙撑开府中清一色兰花伞面的油纸伞,提起裙摆过来为他遮雨。

越萧未置一词,收回视线,抬步离开。

他没有回旁骛殿,一路淋着雨兜兜转转,到了浣衣庭。

下着大?雨,浣衣庭的浆洗池边空无一人,浣衣奴三五成群坐在檐下说话逗趣。见越萧冒雨到这里?来,一瞬间都噤若寒蝉。

赵柯儿独自坐在连廊的台阶上剥皂荚,见他来了,忙起身惊讶道?:“这么大?的雨,公子怎么不穿件蓑衣就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越萧说:“无事。来你这里?坐会儿。”

赵柯儿把装皂荚的簸箩放回阶上,道?:“公子这边走,我带你去绞干头?发,换身干衣裳要紧。”

他走在前面,满脸急色。越萧要叫的时候,见他已?经走出去很远,便抿着唇,跟着他往耳房去。

浣衣庭常年濡湿,连带着住人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赵柯儿得了越萧的照拂,管事的往他房里?添了火盆,意外地显得干燥。

一进房间,越萧便闻到浓郁的皂角香。

他在桌边坐下,见赵柯儿来回忙活,淡淡道?:“不必了,晚些还要回去。”

赵柯儿点起火盆,闻言回过头?道?:“公子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又何苦淋雨呢?”

越萧垂头?,没有言语。

晶莹的雨珠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洇进眼里?。他问:“可有洗脸水?”

赵柯忙道?有,说着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清水到木盆里?,又取了火上滚烫的开水掺进去,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

越萧走到盆架前,拘起一捧水,把脸埋进手里?。

外头?的雨似乎是住了,天光稍霁,雾蒙蒙的光线从清透的窗格纸漫进来。耳房附近也渐渐热闹,人和人交谈玩闹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拨又一拨。

“你说暗渊公子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嗐,还用说嘛,今天长公主邀了梁信过府,暗渊失宠了呗。”

“不能吧,长了那样一张脸也会失宠?”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长得好可以收着当面首,像暗渊,像白楚。要是想?当驸马爷,那可不单单看脸了。”

“怎么说怎么说?”

“我听说啊,梁信和长公主那是八年老相知?了,有钱,长得好,兴趣还和长公主投机都喜欢玉。梁府就他一个儿子,没别的旁支,他爹娘老来得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样样顺着他。若是他尚主了,长公主也不必跟着婆婆站规矩,好歹也算有了长辈,不至于孤苦伶仃地没有老福寿庇荫,也热闹些。反之,你瞧瞧暗渊,瞧瞧白楚,长得多好、性子多骚,那都没用,独绝了!”

赵柯儿听见这些话,气?冲冲舀了一瓢冷水,开门泼了出去,啪地又关上了。

被赵柯儿泼到的那人欸欸作声?,隔着门指着他的鼻子就要上来讨个说法。他身旁的人扯了扯衣角,附耳道?:“那可是赵柯儿,有人罩着,惹不起!”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里?头?。

被泼到的那个人脑里?嗡地一声?,反应了过来,彼此拉扯着低骂着走开。

赵柯儿手里?还拿着瓢。

他站在槛间外头?,无措地看着越萧。

半晌,他憋出一句:“公子,你别往心里?去,这些天杀的,成日里?什么都不知?情就乱嚼舌根,哪日下了地狱,阎王爷非拔他们舌头?不可。”

越萧又掬了捧水洗脸,拿过帕子,擦了脸。

他直起身,把帕子晾回架上,“我回去了。”

“诶?公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高大?的身影跨出门槛。

**

复来居是连澜的住处。

越朝歌站在复来居前,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湿润空气?。

连澜的话言犹在耳——

“……陛下对长公主千娇百宠,予取予求,长公主实在不应为着一个暗渊,而来与陛下置气?。臣知?道?臣说这些话僭越太过,可臣赤诚一片,忠心可见,这世上谁也不能保证长公主一生顺遂,我不能,梁公子不能,暗渊更不能。唯独除了陛下,他是天子,天下之主,又对长公主宠惯如?斯,长公主又何必偏与他作对,自寻烦恼呢?”

越朝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扬唇一笑。

转过身,唇角的些许笑意烟消云散。

后头?连澜说的什么,她已?没听了,抬步走了出来。

这外头?空气?清新极了,越朝歌贪凉,最爱这雨后的夏风。

碧禾原在廊下候得久了,偷摸出一卷书来读。意犹未尽时,她一抬头?,见越朝歌已?经出来,忙起身把书别在腰间,上前来搀着她问:“长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面色很不好。”

越朝歌摇摇头?。

她拍了拍碧禾的手背,“你去告诉梁信,说本宫今日事忙,叫他白走一趟了。”

碧禾望着天色,道?:“眼下还早着,要叫梁公子立时回去吗?”

“嗯,”越朝歌叮嘱道?,“把本宫前儿得的那对象牙送他吧,看是作扇骨还是簪冠都很好。”

碧禾点头?:“奴婢记下了。”

已?过了午时,越朝歌没有叫传膳,屏退众人,兀自在心无殿里?窝着。她觉得筋疲力尽。

原想?着让兰汀吃些苦头?,埋下矛盾的种子,日后她随意发作起来就显得顺理成章,发作几回后再进宫让越蒿换人,届时即便无法遂愿,这种不满又隐忍的姿态,才最不会打破她们之间的平衡。初时让连澜进宫,叫说越蒿把人领回去,也只是作作跋扈骄纵的样子罢了,多少?给越萧造成她沉不住气?的印象。明明沉不住气?,却为了全?他的面子克制隐忍,这才能讨到越蒿的好。

没想?在连澜这一节出了岔子,以为她好的名义?。

越朝歌一口气?哽在喉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她转念一想?,连澜说得也对。

是啊,这世上没有谁能保证她越朝歌一生顺遂,除了越蒿。可让她完全?依附于越蒿,她觉得太恶心了。越蒿这个人她再清楚不过,杀父弑兄谋朝篡位灭绝人伦。若说这些和他的利益攸关,那越萧呢?越萧只是他弟弟,论资排辈长幼成序,皇位也只能是他越蒿的,越萧又犯着他哪处?尚有亲缘关系的越萧如?此,她一个献玺的前朝公主,差点堪破他真实面目的从龙之人,若是不能与他抗衡,全?然落到他手里?又有什么下场?

殿里?点了安眠的熏香,越朝歌昨夜和碧禾闹到很晚才就寝,此时心里?疲累极了,想?得发乏,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等她醒来,已?经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了。屋外的草丛里?虫鸣四起,微风徐徐吹进窗里?,她坐在窗畔静神。

栀子花香馥郁,侵略鼻息。

越朝歌闻着花香。忽而想?起去岁夏日,也是雨后,她在鸣廊院的老榆树下偷埋了一坛清露栀子酒。些许欣喜跃上心头?。

她收拾了一番,让碧禾别跟着,自己提了盏鹊立金桥的夜灯,出了心无殿。绕过回廊,穿过月洞门,她又向仆役要了支小花厨扛在肩上,一路雀跃往鸣廊院走去。

郢陶府三五步便有一座防风烛龛,一路几乎没有暗影。

藏酒的榆树高大?茂盛极了,远远就能看见枝桠绿叶从院子里?溢出来。越朝歌仿佛闻见了酒香,不禁加快了脚步。

进了鸣廊院,她隔着篱笆把花锄先扔进老树下,提起灯推开篱笆门,小心翼翼地把裙摆收好,走了进去。

她蹲下身开始挖之前,还四处环顾了一番,确认没人以后,才把酒挖了出来。这种感觉让她好快乐,好像小时候夤夜陪母后偷偷挖酒喝、怕被父皇逮到的场景。

不一会儿,花锄敲到一个厚瓷坛,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越朝歌知?道?挖着了,扔了花锄蹲下身,把瓷坛抱了出来。

她拍了拍坛子上的土灰,郑重其事把酒放到榆树树干前,蹲下身念碎碎念了一阵,而后才倚着树干坐下来,偷偷开了酒封。

这是清露栀子酒。

开封的瞬间,酒香扑鼻而来,顺着呼吸弥漫五脏六腑。酒虫正在叫嚣,越朝歌举起坛子,凑近唇去,缩起肩膀抿了一口。

好满足。

像是偷偿蜜糖的孩童。

清醇甘冽漫过小小的口腔,刮过喉咙灌入胃府。栀子香充盈所有感官,清露挥发出清新的味道?。

尘封许久的酒点燃了越朝歌的血液,她全?身上下暖意融融。夏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沐浴着晚风,全?身放松,一如?她当年窝在醉酒的母后怀里?,听母后讲她和父皇年轻时的故事。

越朝歌眼眶酸涩起来。

她好想?好想?,好想?好想?父皇母后哦。

捧起酒坛,她又饮了一口。

清酒入喉,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她捧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她打了个饱嗝,捂住嘴仰起头?,无声?地嚎啕大?哭。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母后说,说她好辛苦,说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一劳永逸的、解脱的办法,说她好累好累,累到不想?再撑下去了想?逃跑。

酒坛子很快见了底,越朝歌晃了晃。

没有了父皇母后不算,连酒都没有了。最后一滴清液顺着坛口落入她口中,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的委屈澎湃汹涌而来,她把酒坛子抱在怀里?,泪如?泉涌。

繁茂的树叶间忽然有什么动?了一下,发出沙沙清响。

越朝歌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哽咽问:“谁在那里??”

她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原以为是只小松鼠什么的,谁曾想?,树上翩翩飘下来一个人。

越朝歌吓得清醒几分,抱紧酒坛曲腿往后缩。

那人背着光线,隐约可见容色卓绝,神情端肃。

只见他提摆蹲下身来,缓缓问道?:“在哭什么?”

熟悉的声?线传入越朝歌耳中,越朝歌忽然认出这是谁的声?音,一下子又卸下了所有防备。

她蹬直双腿,盛气?而委屈道?:“你来得正好,本宫想?喝酒,没有酒了,本宫没有酒了。”

说着,便又滴下泪来。

越萧神色柔和了几分,抬手捧着她的笑脸,大?拇指拂过她脸上的泪痕,哄道?:“带你去买酒,不哭了。”

“真的?”越朝歌说不哭就不哭,脸上顶着两抹酡红,眸子刚被水洗过,亮晶晶的。

越萧叹了口气?,“真的。”

他起身,弯腰捞住她的小臂,把她搀了起来。

越朝歌腿还没站直,脚便踩到埋酒的土坑,一时整个人就往后仰跌而去。

眼见金钗满头?的脑袋就要撞上坚硬的树干,越萧眼疾手快,伸手护住了她。越朝歌危险当头?,下意识抓住他的前襟想?站稳,未料反把他整个人都揪了过来。

满是钗环的脑袋垫着手,重重砸到粗糙的树干上,钗环乱颤,细细作响。

越萧一手护在她脑后,一手撑在树上。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耳际,激起他一片战栗。

罪魁祸首是越朝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下子靠得很近。

好在,总算不哭了。

越萧撑着树干起身,颀长的身子稍离些许,忽然两只软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猝然把他又拉了回来。

“越朝歌!”

越萧咬牙切齿,手却不得不再次护上她的脑袋。

越朝歌眼下受不得任何委屈,被他低喝了一声?,眼底又酸又麻,红唇紧抿,剪水双瞳终是流下泪来。

“你凶什么凶!”她哭着搡他,“你不许凶本宫!你知?道?本宫受了多少?委屈吗,有这么这么多,这么这么多!”

越萧心疼极了,他道?:“我知?道?。”

越朝歌呜呜哭出声?,“你知?道?你还凶本宫,你还敢凶本宫,你是人吗?”

越萧叹了口气?,手臂一收,把她摁近怀里?,“好,我错了,我不是人,别哭。”

听他说不是人,越朝歌安静了一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抽噎哭道?:“不行,你是人,你得是人。父皇母后,大?将军、越蒙大?哥哥都已?经不是人了,你得是,你得是人。”

帮她顺气?的手一僵,“你说谁?”

越蒙?

他哥哥?

他握住瘦削的双肩,把她推离稍许。

却见她满脸泪痕,双颊通红,一双眼睛已?经红肿起来,嘴唇像抹了丹朱,水光莹润。

她眼神迷离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眼泪。

越萧原本想?问清楚的心思?便也消了。

她醉成这样,显然是问不清楚了。

两人分开稍许,越朝歌的目光被什么东西捕获。她吸了吸鼻子,想?起来她刚刚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越萧只看见她仰起头?。

缠着白纱的手掌抵在他胸前,一手从他耳垂顺着下颌线摸到下巴,往下抚摸喉结。

四目相对,越朝歌晶亮的眸子里?写?着好奇两个字。

她眉间的担忧楚楚动?人。

越萧问:“怎么了?”

哪想?越朝歌道?:“小弟弟,你这里?怎么肿了?”

她点了点他锋锐野性的喉结,“别怕,呼呼就好了。”

说着,踮起脚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们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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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没睡,锁了改改了锁,这次应该可以了。影响大家的阅读时间,非常抱歉。//有修改就是被锁了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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