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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夺妻之恨(1 / 2)


人?偶山庄内,侍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汇报着红枫山庄的战况。

段红樱涂着丹寇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椅子上的玉扶手,声音又冷又厉:“没找着苏星辰的尸首?”

侍卫浑身紧绷,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禀庄主的话?,属下四?处搜索了好几遍,确认没有苏星辰的尸首。”

“好个狡猾的臭小子,竟叫他?成了漏网之鱼!”段红樱“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扶手顿时裂开一条缝。她的一双美目里?俱是戾气,胸口因愤怒不断起伏着。

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胸腔里?的暴躁情绪,转而开口问起段飞白的状况。

“公子心脉受损,尚未苏醒。”侍卫低声道。

“我去瞧瞧。”段红樱起身,朝着段飞白的住处走去。

段飞白在人?偶山庄的身份是鬼公子,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他?的住处也没有安排人?手伺候。

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没有段红樱的吩咐,没有人?敢进来?。段红樱推开屋门,疾步朝床畔走去,掀开被子。

被子下方只有一个枕头,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段红樱脸色沉下来?,扔了被子,朝着屋外走去。院外急匆匆跑来?一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庄主,公子抢了苏夕颜的尸首,去了白头山。”

段红樱脸上顿时一片铁青,厉声道:“碧玉,备车,去白头山。”

白头山离人?偶山庄的路程并?不远,因山名取自?白首之意,山上又有石名为“三?生石”,是情侣定情的圣地。段飞白抢了苏夕颜的尸首去白头山,用意不言而喻。

段红樱胸腔里?翻滚着浓烈的怒气,藏在袖中的十根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白头山下停驻。碧玉为段红樱掀开车帘,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此刻阴云密布,天地之间暗沉沉的,有阴风乍起,将周边草木吹得飒飒作?响,竟是大雨倾盆的征兆。

幸好车中备着伞,碧玉刚将伞拿出来?,豆大的雨珠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碧玉连忙撑开伞,罩在段红樱的头顶。

段红樱拿着伞,对碧玉道:“你?留在此处。”

碧玉颔首。

段红樱撑着伞,沿着山道往三?生石的方向走。雨珠哗啦啦地砸在伞面上,地上的水流汇聚着一团团,不一会儿便浸湿了段红樱的鞋子和衣摆。

天地间坠着晶莹的水帘,水雾弥漫,模糊着视线。雨帘的深处,一块巨大的山石下,隐约能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坐在石下。

他?的怀中抱着一块石碑,手里?拿着一把刻刀,一笔一划在石碑上刻着字。

在他?的身前,是一座隆起的土包,泥土是新翻的,在雨水的冲刷下,化作?一滩滩泥水,淌了满地。

段红樱举着伞,静默无声地走到他?身后,目光落在石碑上。

石碑上刻的是:爱妻之墓。

奇怪的是,没有写名字,只有“爱妻”二字。

立碑人?刻的是段飞白的名字。

段飞白十指都是血痕,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血肉被雨水冲刷着,泛着一片惨白之色。

不断有血滴落到他?的手背上,下一秒又被雨水冲掉,只留下一片淡色。

段红樱转到他?身前,这才发现?,那血是从他?口中喷涌出来?的。

他?每划下一笔,口中便吐出一口血。

他?昏迷后被送到人?偶山庄,段红樱替他?诊治过,他?的心脉受损,不是被人?所伤,而是伤心到极致,不知不觉震伤了自?己的心脉。

段红樱举起伞,将伞罩在他?的头顶。段飞白终于仰起头来?,抬眸看她一眼。

很?快,他?又低下头去,继续刻着手中的石碑。

等到最后一笔刻下后,他?将石碑放在坟前,一端深埋进土里?。

他?用手轻轻抚着石碑上的“爱妻”二字,他?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到头来?,能给予她的也只有爱妻二字。

她为他?穿过嫁衣,与他?拜过天地,她死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一颗冷硬得如同被寒冰封住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她打开过。

是他?一直被仇恨蒙蔽,以为她贪图长生,要和苏合一起谋害他?。

他?愤怒、失落、不甘,也痛恨过。

那一天,他?就站在密室的外边,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她。他?耳力极好,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他?无比地痛恨她,比恨苏夕颜胜过百倍、千倍。

因为她给他?带来?的痛苦,胜过苏夕颜百倍、千倍。

那时,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了她。

他?借酒装疯,用假的凤凰血玉试探她。她比自?己想象得谨慎许多,她没有拿走那块血玉,但他?的怒气没有消减。

掐住她脖子的那瞬间,他?的确想过,就这样杀了她。杀了她,这一切痛苦的源头就断了。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心软了。

他?改变了主意。

他?这一生,从十四?岁那场变故后,就一直被欺骗、被伤害。他?的一颗心浸在仇恨里?,早已千疮百孔。段飞白是他?的面具,鬼公子也是他?的面具,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掌控在自?己手里?,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偶。

既然舍不得,那就掌控她,将这痛苦的源头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再不给她背叛的机会,哪怕是把她做成人?偶。

可他?终究还是错了。

她不是苏夕颜,她没有伙同他?们一起害他?。

她披上嫁衣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他?却因为怀疑和愤怒,逼死了她。

哪怕是死在他?怀里?,他?也未曾在她的眼底看到一丝恨意。

她又怎么会和苏夕颜是一样的呢。

她死了,他?才明白,他?的那些?愤怒不甘从何而来?——

他?喜欢她。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等他?幡然醒悟时,她已化作?了一堆白骨。

昨日红颜,今朝白骨。

那一堆白骨裹在锦绣红衣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他?的心口处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又连血带肉一把将皮肉撕去,一寸一寸地痛着。

肝肠寸断、痛不欲生,莫过于此。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段飞白抬头,隔着雨帘望向段红樱。

段红樱满脸嘲讽的盯着石碑上“爱妻”二字,冷冷道:“呵,爱妻?笑话?!别忘了,是你?逼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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