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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交锋5(1 / 2)


应秋元整个面部表情十分丰富,迟疑、恐慌、疑惑,脸色一时红一时白。

与之相反,宗度面色沉静,一双清透黑眸冷静的审视着她。

周围人都还趴着,应秋元便也不起身,只双膝着地,附低身子,扭着屁股试图朝宗度身后躲去。挪动中,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侧头看去,便对上宗度打量的目光。

“………你…怎么没事?”

“你不也没事。”

宗度语气平静的说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应秋元闻言眉头轻蹙,见宗度身上未缀有那道古怪的重影,心中不解,便又朝上空黑袍男人看去。

这下,她却是险些撞上那人探来的眼神。

黑袍男人垂眸扫视跌跪在地狼狈哀嚎的众人,某一瞬,锐利深邃的目光却是落在应秋元那方。也不知是在看应秋元还是………在看宗度?

应秋元倏地收回目光,因着怕被那人看出破绽,忙柔柔弱弱的哀嚎一声,脸朝地趴了下去。

但她内心十分不安,整个人异常紧绷,腰腹收紧,屁股未塌下去,反是微微撅起,是那种一有异动跳起身便能迅速逃离的姿势。

………宗度冷静的看着应秋元演戏。

目光从她滚圆的后脑勺一路向下,落在她微微撅起的屁股上,眉头倏地一蹙,避嫌似的瞥开目光。

……少顷,目光一转却又落了回来。

这次,眉头皱的更紧了。但不知为何,心中微痒,唇瓣不由的轻轻抿起,随即他竟是一脚踹去,脚尖用力点在了她的屁股上。

他使的力道不重。

但应秋元紧绷的腰腹,随时准备逃离的姿势在他这一脚的轻微力度下却似绣花枕头般不堪一击。整个人啪嗒一声彻彻底底趴了下去,脸着地同满是细微灰尘的广场来了个亲密接触。

应秋元:………

她猛地侧头朝宗度瞪去,却见少年眉目微凝,正面容沉静的仰头朝石拱门上空看去。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少年干净的侧脸,黑长的眼睫以及秀挺的鼻梁。

……嗯?方才不是他踢的吗?

应秋元这般想着,默默收回了目光。可下一瞬!她猛地再一侧头朝他看去,这次,却是正巧对上这人朝她探来的目光。

可饶是这般,那双黑眸仍旧清透明亮,丝毫心虚、愧疚的情绪也无,只冷静的注视着她。半响,这人眉梢轻佻,薄薄的唇角便显出一丝含蓄的笑意来。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抹去应秋元鼻头的灰尘,随即,眼帘微垂不去看她,唇瓣轻启,淡淡道:“鼻头脏了。”

应秋元这哪是鼻头脏了啊,她如今整张脸便似钻入灶台里的花猫似的,脏的没法见人。

这能怪谁?还不是宗度。

应秋元一脸控诉,要不是不敢动,铁定是要同他就此认真争论一番的。

宗度垂了眼眸不看应秋元,目光落在指腹那淡淡的黑灰上,唇角扬起含蓄的弧度。只目光一转,看见面色惨白,至今未恢复气力的霍连海、沐云芳等人,面色一肃,一张脸立即沉了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仰头,目光同上方黑袍男人对上。

应秋元顺着他的视线悄悄朝上方看去。

这次,她终于确定那人看的是宗度而非是她。狐疑的目光在宗度同那黑袍男人之间来回巡视。

蓦地!一道熟悉的灼热视线打在她身上。她心有所动,目光一转,朝那方看去,发现是此前胜过小秋的光头少年石佳空。

胖子、徐成、戚君寒是黑袍男人的徒弟,在此次男人大面积对人群的重创中,自是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但对于师父那强悍恐怖的修为,碾毁灵魂的特殊攻击,胖子是知晓的。

他挂念着元元姑娘,很是担心她,因此在众人伤重纷纷跌跪在地哀嚎痛呼时,忙在七颠八倒的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然后……他便发现了元元果真如他所想般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对于师父的攻击,她未有丝毫不适。

只是,对于这一点,他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惧……

应秋元目露迟疑的同胖子对视,然后……她便发现了这人唇瓣张合,在无声的对她说

——趴下、藏好。

胖子着实算不得好看,脑大体肥光头,脸上时常带着既憨厚又狡诈的笑意。

但沈大哥说过,这人很聪明而且心细,比一般踏入修行一道的莽撞少年更为沉稳,人也更成熟。

但饶是此前同小秋艰难拉锯的那整整一个时辰的对战中,应秋元也未在他脸上发现这种表情。

他脸色严肃的可怕,死死盯着自己,眸中有无法掩饰的惧意,唇瓣张合,无声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趴下、藏好。

此前同宗度你来我往间渐渐淡去的惧意再次来袭。应秋元垂下头去,一股寒意从脊椎骨朝天灵盖窜去,心口骤紧,感觉半个身子都麻痹了。

这时,眼前衣摆一闪而过,最终停在了她身前。

是宗度。

在一群或半跪或倒下的人中,他站了起来,虽然狼狈的拄着拐杖,但同矮他许多的伤病人群相比,他便好似立于鸡群中的仙鹤。

十分显眼,很是风骚。

他上前几步,停在应秋元身前,结结实实的将她挡住,随即仰头看向黑袍男人,语气冷淡的说道:“余前辈孜孜不倦修行多年难道便是为了在小辈面前一展风头吗?”

众人:…….

惊了!

这是直接说那黑袍男人恃强凌弱,脸都不要了啊!

我艹!不要命了吗?

众人纷纷诽腹,心中却也认同他这话,只是到底实力悬殊,说这些没有丝毫意义,便也未附和宗度。

这时,昨儿一夜未睡,跑遍整个天峰山寻找丘为。今日一早又接连应付徐成、胖子二人,被打的鼻血直流的上野秋在遭受黑袍男人专以攻击灵魂的那一招后,面色惨白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但如今听得宗度这话,她却又坚强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黑袍男人,将宗度那委婉的言语转换成简单易懂的大白话。

一时,广场上便只听得她扯着嗓子说道:“你恃强凌弱,你不要脸!”

没有意义也要说,不仅要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还要破口大骂!

反正都不是他对手,最差不过头点地,可让她白白咽下这个委屈,她却是不肯的。

太莽了。

众人心中默默叹道,一脸佩服的看向上野秋。

应秋元也很佩服小秋,但不是为着莽不莽的,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妹妹着实太有精力了!

上野秋一抹淅淅沥沥仍旧流着的鼻血,指着自己那张脸说道:“你好意思吗?!你看看我,我被你徒弟打成什么样了,但就算这样我也没想过要让我爹帮我出头。”

上野秋掷地有声,旁人都在担心她,唯独应秋元没有。

她如今已能确定宗度高祖父临死前窥见天机,所说的会有一双可以窥见邪灵的双眼指的便是她。

邪灵认真来说是不死不灭不入轮回的灵魂,魂体极其强悍。男人方才那一招便是以他强悍的灵魂本体攻击众人脆弱的灵魂。

方才一瞬,应秋元清清楚楚地瞧见男人身上缀着的那道古怪虚影骤然拉长、变大。尾端仍旧缀在男人体内,另一端却如同一把可以随意弯折的长剑,转瞬之间一一穿过众人躯体。

但男人没有下死手,他力度把握的很好,没有碾毁众人灵魂,因此众人没死,但遭受重创。

而且因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看不清那道虚影,意识短暂的断裂又归位。可身体却好似被掏空般,没有外伤亦没有内伤,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攻击。只隐约知晓,这男人很厉害。

不止于恃强凌弱。男人对于广场上这数千人拥有绝对的碾压。

他可以一瞬间让所有人尽数魂飞魄散,之所以留了一手……会是…因为小秋吗?

小秋是‘沈复延’的孩子,是另一个邪灵的血脉,如若她出事,‘沈复延’绝对不会放过他。

邪灵对普通修者拥有绝对的碾压,可邪灵与邪灵之前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这说不通。

如她方才所见,这人是可以控制魂体避开上野秋的。

应秋元垂头思索,这人未下死手是存有一丝善心还是……在顾忌什么?

“你也不瞧瞧你多大年纪了?!”

作为场中年岁最小之人,上野秋胆大又莽,不怕揍,不怕死,说的话虽在有些人看来幼稚无比却又实实在在的丝毫情面不留,最是能伤人。

“宗褚瑶伤了你徒儿,你便要为她出面削掉宗褚瑶双臂,不仅如此还要伤及无辜。你做这些到底有没有问过你徒儿的真实想法!”

“她是这么想的吗?”

“这已经不是长辈是否护短、同不同晚辈计较的问题了,而是你!你心术不正,自以为是,故意挑衅!”

“人蛮两族隔阂日久,互相不满,但百姓安居乐业,从未想过开战。在场之人多是书院新生,其中不少皆是人族家族势力强大的年轻一辈,你今日毫无道理的攻击难不成是想学百年前的嘲风故意挑起两族战争。”

“我呸!”

上野秋双手叉腰,两只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一副嚣张至极的表情,“你真以为你修为高深你便能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的是你,求求你快闭嘴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般放肆下去,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收拾你的。”

“你还不如你徒弟,你看看他们……”

上野秋骂骂咧咧的伸手一指不远处胖子、徐成、戚君寒三人,嘴里念叨个不停。

这三人被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面色不见尴尬,却隐隐有些紧张,身体紧绷着,眉宇间连最是洒脱爽朗的胖子都带上了一抹复杂的沉郁之色。

“上野秋。”

沉默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含着满满的不屑,他朗声道:“你所言依据的不过是世俗之人遵守的规矩、奉行的道义罢了。可我非世俗之人,这些于我而言既无丝毫意义亦无法拘束我所行。在这人世,我所行皆是我心。”

说罢,他抱着昏死过去的灵儿缓缓落至地面,示意一旁的戚君寒接过怀中少女。

戚君寒大步上前,沉默的从他怀中接过灵儿。离开时,他微微抬眸不经意间扫视男人一眼,眸中未见丝毫尊敬,反是忌惮居多。

他抱着灵儿退至胖子、徐成二人身边,三人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如出一辙的期待。

如果可以,他们希望今日确能如上野秋所言,将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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