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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人情(1 / 2)


首饰铺子的掌柜的已经无话?可说。

其实他到底还是心虚理亏的。因为当日毋原侯府派来的人行迹有些鬼祟,小丫头还有些慌张。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没少见偷了府上财物拿出来卖的奴才们,再加上他行商多年,看人一般不会错。

所以将首饰压价的时候,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掌柜的自以为得了便宜,闷声发了个财。

此刻平阳长公主清楚明白的将他昧下的钱财给公诸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辩解下去:“长公主明察,小人的价格的确是给的低,可是当日小人也没有强行要求侯府的人用这个价格买卖呀,这、这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长公主要说小人犯了法,小人是怎么都不能认的呀!”

姚氏觉得再这么让周玉雁胡闹下去实在是不妙,就在她准备拦住周玉雁时,却听她说:“好一个你情我愿。”

掌柜的隐约有了些底气,跪着的姿态都更笔直了。

“可你欺骗在先,已是理亏,如今侯夫人得知自己被坑骗,心中不平想要补偿,还能算是你情我愿吗!”

姚氏身子一抖,僵硬的转过头:“长公主此话何解?”

那掌柜的也心虚了,眼神不断地往姚氏这边瞟。

周玉雁转头迎上姚氏的目光,压低声音:“方才夫人说的话?,我在心头过了一遍,若是由我做主将夫人贱卖的这些首饰抬高到一个合理的价格,既表达了我心中的歉意,也填上了夫人要的‘补偿’,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姚氏脸色大变,她又凑近了些:“长公主这是要逼我?”

她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周玉雁此刻却在刻意的曲解!

周玉雁浑然不觉姚氏的威胁,直接对京兆尹道:“侯夫人宅心仁厚,既成的买卖,实在是不好再去追究,可是不巧,本公主是个锱铢必较之人,这位掌柜的欺骗在先,现在侯夫人受了委屈,本公主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若有不服,尽管朝我来,今儿个这个说法,我要定了。”

京兆尹诧然的看了一眼姚氏。

姚氏自己也呆了。

周玉雁这番话,显然是在让人误会刚才两人到后面,是她在向平阳长公主抱怨精贵的首饰贱卖了。平阳长公主对长姐昇平县主敬重非常,对姐姐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值当更是了若指掌,要讨回应有的价码也是有理有据。

可、可她分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姚氏急忙要开?口,却再一次被周玉雁按住:“侯夫人不必再说,此事是本公主挑起的,任何后果,本公主一力承担,绝不叫侯夫人乃至于毋原侯府受到半点委屈!”

“可……”姚氏还要挣扎,周玉雁给了蓝秧一个眼神,蓝秧立马搀扶着姚氏往边上走:“侯夫人,此事您已经委托了长公主,就不必再担心了,长公主既然出了面,就不敢有人嚼毋原侯府的舌根。今日的事情,必定给夫人一个交代。”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收拾铺子的掌柜的确过都压低价格,有欺压之嫌,在周玉雁的强势追究下,京兆尹严格按照大禹的行商律法,对掌柜欺瞒压低的价格进行了处罚,这一罚就翻了倍,掌柜的得不偿失,付出的银钱比的东西本身都还贵。

据说,当?日结案之时,平阳长公主亲自将讨回来的银钱交到了毋原侯夫人的手上,又说了嫁妆的事情以后再不会出现什?么误会,整个场面都给足了毋原侯夫人的面子。

毋原侯府人当日回到府中,立刻就被老夫人叫过去说话?。虽说当?时没有下人在场,但是府里的下人说,侯夫人出来之后,脸色发白,晚上毋原侯回府之后,更是对她狠狠斥责了一番。

最重要的是,姚氏手里的嫁妆一件都卖不了了。

有长公主不顾颜面与尊卑之分,在公堂上和?一个商人争那三瓜俩字儿的案例在前,姚氏就是一个占了前一个正室的便宜,还利用长公主珍惜过世长姐嫁妆的心,在公堂上反口叫委屈,狐假虎威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的贪婪妇人!

这之后,姚氏就是把嫁妆的价格压得再低,也没有正经的商家敢收了,就怕姚氏前脚底价卖了,后脚又去长公主面前哭诉,让长公主来让他们出一盆血,更别提原价或是高价售出,总之没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她也想过从黑市销赃,可是这次的事情提醒了姚氏,这个周玉雁恐怕是已经盯上她,她若是从黑市售卖,那就是现成的把柄送到她手上,能让她对毋原侯府恣意泼脏水。

姚氏面对昇平县主留下来的嫁妆,陷入了无比茫然又无助的状态,都是后话。

离开公堂的当?日,姚氏已经在心中将周玉雁千刀万剐!

在周玉雁离开公堂之时,她浑身发抖的追出去拦住她:“长公主如此,当?真不怕我将您的秘密抖出来!?”

周玉雁已经提着裙子踩到了马车的第一个蹬梯,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粲然一笑:“笑话?,本公主行的端做得正,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今日本公主已经为夫人讨回?了公道,道歉和?赔偿都有了,夫人若是无事的话?,本公主就先离开了。”

“周玉雁!你?会后悔!”姚氏的眼神阴毒,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

周玉雁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毫不犹豫的蹬车离开。

……

京兆尹无端端处理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案子,本已经心力交瘁,然而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还得赶着去见后堂的不速之客。

“令指挥使大人久侯了。”

眼前这位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手中权利日渐趋中,加之圣上一病不起,朝中局势变得敏感又危险,稍有不慎站错队伍就关系了后半生的荣辱,最聪明的办法,就是谁也不偏袒,但是谁也不得罪。

傅修宁捧着茶,对京兆尹十分和?气:“大人无需招待,我只是听说长公主与毋原侯府生了误会,这王府和?侯府闹上公堂的,实在少见,这才前来一探究竟,没想来时官司已经到了后半段,并没有插得上手。”

京兆尹心中一动,明白了指挥使大人的意思,赶紧将案子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一遍。

傅修宁听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家长里短的消失,解决了就好。”

京兆尹细细观察他的反应,笑着应答。

傅修宁没有耽误多久,很快就离开了。

他表情平静,双手负于身后,步子走的平稳有力,这是想事情的模样。

其实他来的很早,比周玉雁和?姚氏去后堂的时间还早。

姚氏知道一个关于周玉雁的秘密?

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

“长公主,姚氏大放厥词,扬言知道您的一个秘密,这是真的假的?”

周玉雁不是很喜欢坐马车,总是不断地换着姿势:“我怎么知道。”

蓝秧更担心了:“咱们可以先拖着她呀,您为何要这样堵死姚氏的路?”蓝秧给周玉雁捏着腿,不解的问道。

姚氏这个人贪心又没本事,只知道用些见不得人的招数。从前她就觊觎淳王府的家财,现在又开始公然发卖县主的首饰。蓝秧跟在周玉雁身边多时,很清楚这样的人虽然看着碍眼,但其实解决起来是最简单的。

现在长公主将人逼到绝路,那嫁妆在短时间之内,恐怕都难让姚氏换成银子,走黑市对她来说又太冒险,兔子急了还咬人,姚氏真的闹出什么的话?,多少有点麻烦。

“我也很好奇她到底知道什?么秘密。”周玉雁微微一笑。

蓝秧紧张道:“长公主不怕她给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当?众说出来?哪怕是假的,这人言可畏,也够添堵的!”

“怕她说出来?”周玉雁笑了一下:“我怕她不说。”

找完了姚氏的麻烦,周玉雁就进了宫。

连日来,明太后携太子听政,但是真正处理政事,大权在握的是昭王殿下。每日下朝之后,御书房内必定是一番忙碌,这时候明太后便会让太子学着,自己则是在一边喝茶。

奉皇后因为有明太后这一层,无法直接接触儿子,便只能宜心照顾永庆帝。

永庆帝多半时间都昏迷着,太医诊断的结果含含糊糊,奉皇后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她很清楚,这些人转身就回?去明太后那里说得清楚明白。

仪国公府几次派人来催她,让她不可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疏漏,无论是永庆帝还是太子殿下都要看的牢牢的。

可是奉皇后本就性情柔弱,和?皇上并无什?么海誓山盟的情意,也从来没有入过太后娘娘的眼。

且因为她身为皇后,担起了侍疾的重任,连后宫的事情都被明太后“顺理成章”的丢到了丽妃的身上。

她在太后眼里,恐怕连丽妃的五成能干都比不上。

奉皇后处处受挫,又顶着母家的压力,在榻前偷偷地抹眼泪。

周玉雁便是这时候来的。

永庆帝病重,除了皇后贴身照料,任何人不得近身伺候。偶尔有拦不住的人前来探望,也都是奉皇后接见的。

“皇后娘娘瞧着脸色不太好。虽说照顾皇上之事重要,但也不能将自己累倒。”

奉皇后现在被各方夹击着,压迫着,又看着自己的夫君病恹恹,有苦根本说不出,每一个来看皇上的人开口都会急吼吼的询问皇上的情况,该打听的打听差不多了,才会再寒暄似的嘱咐她身为一国之母,应该照料自己的身子。

平阳长公主见面先问候的是她,饶是与对方从无交集,也知道她此刻来未必是来心疼自己,奉氏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一暖,看着周玉雁的眼神都与旁人不一样:“平阳的关心,本宫收下了。只是皇上如今这个模样,本宫又有什?么资格顾着自己呢……”

周玉雁摇头:“娘娘怎么就没有资格顾着自己?娘娘是六宫之主,又是太子殿下的母亲。如今皇上的龙体?状况难测,宫中更少不得娘娘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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