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厉一路上眼神简直阴骘的可怕。
裴镜凌一睁开眼就触及到他的眼神和猩红的眼底，心里猛地一跳：“你的眼睛……”
“没事。”任厉努力把眼神放柔和，“一会儿就好了。”
裴镜凌莫名有些迟疑，微微点了点头。
任厉把裴镜凌抱在怀里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衣袖撸起来，看着白皙的手臂上青一块的红一块的，心疼的要命。
指腹只不过是轻轻擦过淤青，就让裴镜凌浑身一颤，喉咙里无法抑制地流泻出可怜的呜咽。
任厉不敢再碰，像抱着一个瓷娃娃一样谨慎，只敢帮他擦拭掉眼泪。
裴镜凌眼泪汪汪，脸颊都哭的红扑扑的，鼻头也红红的，殷红的唇上沾着血迹，看着满脸写着心疼的任厉，哽咽着说道：“你放我下来。”
就像只可怜的猫儿，任厉心里一紧，这应该是他和裴镜凌认识以来，他最痛苦的一次了。
这个时候任厉哪里还有心思傲不傲娇，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低下头，怜惜地在裴镜凌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镜凌乖。”
裴镜凌蓄着泪的眼睛瞬间瞪大，用手肘推了推任厉的胸膛：“我让你放开我！你、你竟然亲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是很委屈，但是他提高的声音显示出了他的抗拒。
任厉微怔，看着一边红着眼落泪一边朝自己凶恶呲牙的裴镜凌。
敢情流泪完全就是生理导致的，其实心理上一点都不脆弱？！
任厉一向沉稳的气势都出现了一丝皲裂，本来充满了心疼的心里现在出现了酸涩——就不能朝自己撒个娇么？
抿了抿唇，最后也还是依了裴镜凌的话，把他放在椅子上，让他自己坐好。
任厉眼睛还红着，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按了按额角，想到这里是体育馆休息室，应该有跌打药，就站起身来找药。
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酒，坐到裴镜凌的跟前，沉声道：“要上药吗？”
裴镜凌还在流泪，默默伸出一只手臂，刻意避开了任厉的目光：“嗯。”
任厉的眼眸深沉了几分，却也没有说什么。
倒好药酒，握住了裴镜凌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会非常痛，你受得了么？”
裴镜凌蜷了蜷手指，语气软乎乎地说着硬气的话：“受得了，不然刚才怎么抗得下许振的揍。”
提起这个，任厉不稳的情绪就开始波动，带着几分严厉说道：“都要你别冲动了，你为什么硬要跟他打？！”
“你管的真宽……”裴镜凌小声嘟囔着，然后闭了闭眼，再说道，“我刚才大脑失控了。”
任厉皱紧眉头：“什么？”
“我刚才满脑子都是‘杀了他’、‘让他们闭嘴’之类的话……”裴镜凌顿了顿，又重新睁开眼，看向任厉，“喊得很疯狂，逼的我无暇思考更多，只想顺从它的‘指令’。”
任厉眉头拧的更紧了，想起了刚才裴镜凌那偏执阴骘的眼神，心道果然他的状态不对劲。
这个声音是游戏里的指示，还是他这个角色人物性格的一部分？
任厉还想再问，手心却被裴镜凌反握住了，他似乎不想再说更多关于这个“声音”的事情了，抬了抬下巴，示意任厉给自己的胳膊上药。
任厉看出来了裴镜凌不欲多说的态度，薄削的唇瓣抿紧，把沾满了药酒的右手覆上他的手臂，用最轻的力道揉捏着。
但是裴镜凌的痛阈值实在是太低了。
“嘶——”裴镜凌瞬间倒吸一口气，本来有些缓和的眼又立马涌起了生理泪水，可怜兮兮地喊道，“疼……”
任厉很想吻吻他的唇，安抚他，但是按照刚才的情况，他也只能沉声道：“忍忍。”
裴镜凌开始还努力忍着，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实在是太疼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忍着，就开始继续哭噎。
中途几次想要缩回手，都被任厉牢牢抓住不放，仔细地给他揉开淤血。
“任……任厉……”裴镜凌哭的直打嗝儿，“你能不能快一点啊……”
明明是命令的话，因为控制不住的应激反应，听起来委屈至极。
任厉看着裴镜凌，他大颗大颗眼泪滑落，漂亮的眼睛红的诱人，眼里是楚楚可怜的眼泪。
逐渐跟真正的裴镜凌重合在一起。
任厉心里柔软一片，听他的话，加快了手上揉药酒的动作。
然后裴镜凌又受不了了，哭的更凶了：“不行……更疼了！慢点慢点！”
任厉看着他疼的手臂发颤，连忙又慢下来。
大概本性里的娇气是改不掉的，裴镜凌抽抽搭搭的哭泣，一下要求快、一下又要慢。
任厉对裴镜凌的娇气本来就很包容，更何况是现在这么心疼他的时候，几乎有求必应，都依着他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把裴镜凌两只胳膊上的淤血都用跌打酒揉了一遍。
然后休息室的墙被敲了几下，一道含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同学，需要我给你们借一点开房的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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