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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142(1 / 2)


既然押运是诱饵,那么按常理推论,人自然还藏在老窝,于是出了武侯祠,白少缺和楼西嘉一路南入竹海。在资中县短兵相接后,二人往左岔道行进,从竹海的另一侧切入,横贯七彩湖,最后战于飞瀑之前。

“沈夫子,我们不能再追了,前头……前头……再追这事儿可就瞒不住了,少主那边如何交代?”夜色中,一个黑衣人拉下面纱,焦急道。

“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大局!”被这二人戏耍至今,沈夫子脸上已满是阴霾,除了私欲,还有心中的芒刺纠扯难下,他就近捏碎一根竹子泄愤,咬牙下了死命令,“怕什么,老夫自会交代,七彩瀑布之前,必须将他二人拿下!”

“拿下谁?”白少缺点在竹叶之上,一柄飞刃过去,刮掉了沈天骄半缕胡须,“你这老东西,说话比茅坑里石头还臭!”

沈天骄提笔,怒喝一声:“你们想救楼括?老夫告诉你们,楼括已经被老夫杀了,就沉在这碧潭之中,既然来了竹海,不如就与他一同埋骨如何?”

“放屁!”白少缺咒骂一声,两刀入手,呈十字斩去。

楼西嘉身后引着一群黑衣人戏耍,正从七彩湖南面渡来,在水面上着荷叶一点时,恰好听得沈天骄的话,脚步一斜,差点跌入水中:“老匹夫,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小丫头,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你义父身死,我又怎么能得到他的血玉?只可惜当初让你从竹海跑脱!”沈天骄见她功法不稳,一面应战,一面拿话激她。楼西嘉慢了一步,埋伏良久的人马从四方围拢过来,张弓搭箭,欲将她射死在湖心。

箭雨一来,楼西嘉只得退回,挥剑阻挡,可人终究不是神仙,内功再深,轻功再绝,也不能在水面如履平地,时间久了她吃不住力,几个起落后绣花鞋吃水严重。

“西嘉!”白少缺欲要援手,可那沈天骄像突然食了神仙丹丸一般功力暴涨,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见铁笔一出如陀螺,从白少缺右耳旋出,朝他脖颈压下,白少缺凌空一翻,伸腿踢在老头的腕骨上。

“年轻人不要狂,没听过,姜还是老的辣吗?”沈夫子呵呵一笑,扭头继续周旋,这会子他出招不狠辣也不恶毒,攻守兼备,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拖住白少缺。

第一次,天塌下来都可闭眼睡大觉的白少缺心头尝到了害怕的滋味。是他犯傻,当真以为这老头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谁知人家乃是故意为之,五十年功力压至三十年,什么暴涨,不过是伪装罢了。

大磨岩上胜过大祭司令他心有膨胀,加上一贯瞧不起老学究、老古董,反陷于别人的套路,果然,武学之道,要走的路还远,年少不应太猖狂,虚怀若谷方才得长久。

白少缺咬牙收了刀,脑中“不死之法”流转,天象星变流转,他以手起势,辅之逍遥游身法,左按,上捋,后靠,右掤,双手齐挒,硬接下沈夫子一笔,一招“崩山断流”将人推了出去,再接一招“邀星拜月”,拼力缠上那铁笔,将其攻势给压了下来,随后腾身,泄力而出,将其扫了出去,竹节登时次第倒下一片。

右手被笔力剖开,一时血滚如珠,但白少缺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反倒昂头大笑:“我承认你棋胜一招,但大浪奔逐,世事改换,这天下传奇也是时候换吾辈登场笑傲了!”说完,他扭头飞身去接应楼西嘉。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

第四轮箭雨呼啸而走时,只见几道寒光闪烁,映着湖面冷波粼粼,楼西嘉脱力下坠,有一人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

“住手,没有我的命令我看谁敢动她!”

楼西嘉本以为来人是白少缺,可听声不对,手感亦不对,虎口老茧成堆,一看便是长年累月握剑所致。果然,她抬头入目,只见一柄硕大的飞伞在长空一抡,执伞人的内力顺支架游走,伞面浑生一层薄幕,飞来的箭矢叮当落入水中。

“少主!”

一时间,湖水四面弓箭手纷纷弃弓拜服,持长兵者皆拄之单膝跪地。姬洛赶来,仍不免有些震撼,不说他这武功半年不见涨势迅猛,便是这场面——

武者不可随意弃兵,男儿之志不可随意屈膝,李舟阳这剑谷首徒再少年天才,还能盖过七老和谷主?他此番被人拥戴,怕是早已脱贫子黔首之别。

姬洛啧了一声,抄着袖子欲退,可惜一只脚已踏入泥泞。旁地里老生长叹,将翻身而起:“少主,您怎么来了?”沈夫子话刚落,便瞧着一只粗布麻衣的手抖了过来,将好往他鼻梁上杠了一番,他捂着鼻血又倒了下去。

“哎哟,罪过罪过,这位老先生可还好?”姬洛俏脸茫然,嘴里念念叨叨,“这夏天到了林中多蚊虫,刚才小臂一痒便抖了一下,可对不住,您这鼻子没塌吧?”

沈夫子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混账!”

出手的没出手的,将要出手的,全给望了过来,白少缺瞧姬洛捡漏,无辜地往那一伫,心就踏实了,再以看沈天骄吃瘪,当即叉腰仰天大笑三声。

李舟阳带楼西嘉踏水浮波,稳稳落于岸上,随后收伞归剑,面色冷清:“放他们走!”

“不能走!”沈天骄一口气提起,来了个鲤鱼打挺,一时也顾不得尊卑之别,沉着下令,“今夜之事,在场皆为死士,杀了她,此后无人可知,无人诟病!少主若不忍动手,便由沈某操刀,无论唾弃罪罚,皆由我一人承担!”

李舟阳伞顶往地上一落,一丈内草皮被掀了出去:“你如今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少主,不可妇人之仁啊!”沈夫子以头抢地,口中痛呼。四面持刀死士在其眼色下愤然拔刀直上,朝着楼西嘉脑袋削去。李舟阳和白少缺同时出手将兵器架开,后者冷笑一声,对这剑客着眼打量。

楼西嘉忽然笑了:“义父只是诱饵,三番两次动手,你们真正的目标是我?”她伸手以拇指按在心口,“若要我死,也要死得明白不是?”

然而这一问,本扬言抛头颅洒热血的沈夫子突然语塞,心纵有不愿,更多则是不敢说。这时,李舟阳抿唇往她身前一站,忽地伸出手来,当着众人的面,温柔地替她掸去衣衫上的尘埃,勾了勾唇道:“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

“喂,拿开你的猪蹄。”白少缺在一旁嚷嚷,手头磨刀霍霍,而另一侧的姬洛也为这孤高剑客柔情一面而目瞪口呆。

楼西嘉左手向后拽了红衣一把,那双灵秀的眼睛却始终留在李舟阳身上,她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我……可识得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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