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霆接过药，别开视线，拆了药管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先给她治疗。”
“我知道，你别说话。”叶轻言打断了他，麻利的给刚救出来的女人打针，简单处理伤口。
医学也没有办法起死回生，但女人暂时稳定下来了。
呼吸平稳，脉搏也还算尚可。
“这一片我检查过了，还算安全，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们三个轮流值班。”霍仲霆补了子弹，站第一班岗。
大家的外套都脱了下来，铺在地上给两个受伤的女人垫着。
叶轻言坐在她们身边守着。
微弱的火光里，她看到霍仲霆的影子消失在了丛林里。
花豹对叶轻言说：“妹妹，赶紧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得赶路了。”
“嗯。”叶轻言点点头，额头抵着膝盖，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那些板房的阴冷潮湿的味道，血腥的味道，还有记忆里暧昧又恶心的味道像是在鼻腔里散不去。
梦魇里的绝望，还有此刻躺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她亲自走了这一趟并没有减少她的恐惧感，她依然害怕，紧紧搂着膝盖也控制不住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索性趴在那里，睁着眼睛硬抗。
半夜，花豹起来换班，不多一会儿霍仲霆提着枪回来。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又同时别开视线。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叶轻言再次看过去，就看到霍仲霆后背一片黑乎乎的，她吸了吸鼻子再次确认血腥味就是从他那里过来的。
“你受伤了？”叶轻言轻声问。
“嗯，小伤口。”霍仲霆再距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坐下。
叶轻言离火堆近一些，开口说：“你过来我看看。”
霍仲霆坐着没动。
叶轻言接着说到：“我是你们的医生，请配合我的工作。”
霍仲霆看了她一眼，单手撑着地站起来，走到她跟前，背对着坐下。
叶轻言掀开他后背的衣衫，一道很深的血口，就他坐下这个动作，伤口裂开，血汩汩的往外冒。
霍仲霆弓着背坐在那里，像是对背上的痛毫无知觉。
叶轻言出声问：“没有麻醉剂了，能扛得住吗？”
“嗯。”
“消毒，止血，再缝几针。光线不太好，针脚不会缝得好看。”
“嗯。”他在乎这些个？
伤口太大，消毒棉球不够，叶轻言拿纱布蘸了消毒液，直接贴上了伤口。
消毒液进了伤口，刺骨的痛。
看不清他的表情，叶轻言感受到了他后背的紧绷，只能手上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
摸索着缝针，每一针刺下去，他身上就冒一次冷汗。
叶轻言咬着牙快速缝合，手持纱布用力按下去止血。
霍仲霆的冷汗想瀑布一样往下淌，却始终咬着牙不曾吭一声。
叶轻言不由得想起从D国逃亡时索要“麻药”的他，还有那个害怕打针的他。
“还好吗？”止完血，叶轻言出声问。
“嗯。”霍仲霆不明情绪的应了一声。
绷带不够用，她直接剪开衣角，撕了一截衬衣的下摆来。
因为要绕过前胸去包扎，叶轻言跪在他身后，像是虚虚的抱着他，一圈一圈的缠绕。
她的呼吸扑打在他的后背上，酥酥麻麻地漫上心头，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间偶尔的碰触带来异样。
霍仲霆嗓子发干，他舔了舔唇，扭过头去看叶轻言的侧脸。
叶轻言很认真的帮他包扎伤口，一缕头发落在脸颊上，微弱的红光下她的眼眸像是一片星海，璀璨夺目。
霍仲霆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这个女人曾经离他那么近过，他甚至以为他们能够相伴一生。
曾经给她的伤害，他已经想好了用一辈子来弥补。
只是谎言就是谎言，戳破谎言之后，就算他再没脸没皮，也不能再赖着她了。
想一想，他还挺羡慕楚逸风的。
叶轻言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用一块剩下的包扎布料帮他擦了后背上的汗水。
霍仲霆伸手将布料接过来，自己擦汗。
“手臂尽量不要外展用力。”叶轻言好心提醒道。
“谢谢。”霍仲霆将衣服拉起来扣好，站了起来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依然背对着叶轻言。
叶轻言累得睁不开眼睛，坐在原处闭眼休息。
他没有睡，睁着眼睛看着远处，至少这一晚他可以做她的黑骑士。
老幺起来跟花豹换班，霍仲霆还是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