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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彧之道,皆是由你(1 / 2)


整个地下宫殿的每一寸空隙,充斥着恐怖的呐喊,黑色的宝瓶源源不断地释放出里面的梦霾。

无数颗稀烂的人头逐渐显形,于烟雾之间披散长发,面目狰狞,嘴里不停地惨叫着冤屈与恨毒。

他们有的仅是些卑微的宫女宦臣,有的却身穿锦服头簪珠玉,然而死状均是凄惨无比,或而拔舌剜眼,或而砍作人彘,最血腥的是再以酒液浸泡,名曰骨醉。

各式各样的残酷.刑法之下,如山似海的怨骨堆积,黑煞煞的怨气冲天,随着墨发自几人面前不停地编织,编织,编织,仿佛缓缓打开了不为人知的一副宫闱内斗,残忍且恐怖的画轴。

几位白家男子久经考验,竟也被擘逻漓咒封印的景象骇得毛骨悚然,纵使上官伊吹比寻常人坚强镇定,亦然忍不住胃里的酸液翻倒。

而亲手造成这一系列惨况的徐皇后,已然睁开死灰的双眼,虽而肌骨寒颤仿佛病害侵体,毕竟非是池中之物,纵使如此恐怖异常的罪证摆在面前,她亦端端正正从凤榻间坐直身姿,睁大凤眸回忆着从眼前荡过的噩梦。

她的眼神黑而沉,惧而亮,走马灯似的恐怖画面一帧帧交错之后,哀嚎戛止,厉鬼退让,浑然一体的黑色变至极浓极香,天下所有的花香都不及其之馥郁入髓。

那是仇恨至浓所散发的芬芳。

香中至香处,如海市蜃楼一般投影出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徐皇后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了一片春光明媚处,那时候她刚被封为昭仪,她的身段比现在更加饱满些,因为刚诞下孩子,而且初为人母,她欢乐的身形俨然如河堤杨柳,款款招展。

怀着最初的美好夙愿,她热爱这个孩子如同生命,一会儿用亲吻迎接睁开朦胧睡眼的婴孩,一会儿用最柔软的锦缎替孩子缝制新衣,一会儿还用柔美清脆的声音教孩子唤着阿爹阿娘。

她珍惜这个孩子胜于一切,恨不能时刻挂在心尖上宠爱。

可惜真元帝明显是略感失望了,虽然圣帝一贯和蔼可亲看似无变,盛世王朝迎来的第一个孩子竟是位小公主,对于一个日日夜夜祈求麟儿降世的帝王来说

,终究是一个美丽的遗憾。

从此之后,徐皇后的满足表情里逐渐夹带了失落,并不是因为襁褓中的小公主不够乖巧可爱,只是因为帝王的恩宠就像冬堰里的冰湖,若不能春深似海,只能报之以三尺寒冰。

真元帝开始宠幸其他的妃子,到更年轻貌美的女人躯体里播撒种子,直到有人能生下皇位继承人为止。

徐昭仪学会了愁眉不展,亲手制作的佳肴并不能招回帝王被美.色迷失的宠爱,门庭里的落英转瞬腐败,花草凋零,连她自己也被漫长的殚精竭虑耗损去了惊人的美貌,看起来跟失宠的深宫怨妇毫无二至。

直到某个前来耀武扬威的新昭仪,以及心思狡黠的前皇后,二人以看小公主的名义,强行靠近徐昭仪逐渐失色的宫闱生活。

她们是来挑衅的。

徐昭仪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未显示出强烈的恨意,愚蠢透顶的新昭仪反复暗示自己连夜受宠,很快会怀上龙种,甚至故意露出真元帝佩亲赐的玉佩,那玉佩是圣帝常年戴在身上的一块白头富贵佩,饱含着帝王的缱绻爱意。

待二人走后,徐昭仪的脸共变化了三次,一次是因为失宠的郁郁寡欢,一次是因为对真元帝薄情寡义的愤怒,最后一次,则是阴森森的露出来了一张极其难看的笑脸。

她的笑唇弯如镰刀,眉眼似剑,隔断了帝王夫妻之间的单薄情分,且从嘴角流露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

然后,小公主夭折了。

然后的然后,新昭仪与前皇后屈打伏罪,被一同被丢入天牢,砍断四肢,受尽百般凌.辱而死,据闻死时被拔掉舌头的口内,依旧唔唔叫着冤屈,死状凄惨无比。

悲痛欲绝的徐昭仪因为失去了珍贵如生命的公主,身份摇身一变晋升为娴妃,真元帝四处留情的雨露又重新泼洒在了丧女之痛的新妃身上。

之后的之后,娴妃的儿子死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娴妃变成了皇后,直到她手中掌握了真正的权势,直到她对帝王的恩情不屑一顾。

可是她做噩梦,恐怖的噩梦越来越真,仿佛幻化作活生生的真人真事,就扎根在她脑海的深处某地,揪扯她脆弱的神经和灵魂,没日没夜地折磨令她几近癫狂。

整个地下的空气骤然凝缩成一团,令在场的人都无法呼吸,原来一直围困徐皇后的并非梦魇之症,而是她的原罪。

徐皇后也未曾料想,自己的丑事隐藏多年,居然会在一瞬间泄露出来。

黑魆魆的阴风不停地低低呜咽。

我们死的好惨……

好惨啊!!

七皇子目睹了一切因缘终果,随而爆发出疯癫一般的尖叫,“母后杀人了!母后杀人了!!”

可惜,他的惊言悚语很快就被千百个冤屈的声音所遮掩!

徐美娘,我们死的好惨啊!

我们死的好冤啊!

那些长发飘飘的鲜血淋漓的肢体间,仿佛托起了一个襁褓。

襁褓里有个粉嘟嘟的小婴孩,她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母后,您可还记得元昭吗!!”

徐皇后的眼睛于瞬间激发出更加恐怖的精光,歇斯底里叫道,“上官伊吹!上官伊吹!把这些秽孽都赶去你的脑子里!!快啊!哀家命令你!”

马上!立刻!现在!

上官伊吹似乎是迟疑了。

徐皇后蓦地从凤榻间滚落下来,在无数冤死的亡灵下匍匐攀爬,一步,一步,像从地狱里挣扎而出的僵尸。

她一把拽住了上官伊吹的白袍子,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绝色美丽的脸庞。

“哀家命令你!哀家命令你!”她的话音斗转,带着死生无畏的威严,“否则哀家只要动一动指头,哀家培养的二十八卫宫即会烧了整个白家堡!拉着里面你所有在乎的人一起陪葬!”

“伊吹!”白清丘大喊道,“莫要听她威胁,她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肯放过,事后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余下的白家男儿均蠢蠢欲动起来。

此七人不再念擘逻漓咒,充斥在整个地下宫殿的梦魇开始涣散,如乱跑的阴风一般阵阵流窜,甚至有几个冤魂伺机往徐皇后额前的幻目中钻去。

徐皇后捂着幻目,凄厉叫道,“哀家是王后,是你们这群卑贱蝼蚁的主宰,你们敢违抗哀家,便是谋逆之罪!”

“除非你们几个现在杀了哀家,否则,哀家要你们生不如死!”

“我们不会杀你的,”白清丘叫道,“你荼毒了那么多皇室骨肉,我们现在拿你去见圣帝,让圣帝来严惩你这妖后!”

“哈哈哈!”徐皇后放肆大笑,“你们的圣帝如今只是傀儡,只要哀家动一动手指,你们全部要死!”

她提了两次手指必定有诈,上官伊吹果断去翻她的手指,徐皇后的掌心内果然攥着一截线引。

遭了!

上官伊吹赶紧奔至凤榻间拼命搜寻,凤榻周围暗藏各种玄妙机关,奸同鬼蜮行若狐鼠着实不假,在她滚下床榻的时候已经拉动所有机关。

一种无臭无味的硬骨散随之飘散空中,待几个男子发觉时,周身肌骨僵硬如铁,纹丝不能多动。

只肖一个瞬间,还会有无数的禁鹜卫冲进来护驾,再加上武艺卓群的二十八卫宫夹持护道,很轻松即能斩杀在场的所有人。

上官伊吹并不怯死,甚至有一种大义凛然的豪情充斥胸膺肺腑,尤其他距离妖后最近,忍去身体僵硬剧痛,一刀即能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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