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雪接手机的动作顿了顿，“下周三...这么快？！”
“嗯，其实也没有提前很多，只是比预计的早了二十多天。”
唐初雪呆呆点了点头，捏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气。
“你先看看。”言矜下巴微扬，“尽快做决定吧，反正医生和院方那边我会先给你安排好。”
数据显示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体检项目都是合格的。
而且这份表格是近一个月的数据记录，确实非常稳定。
“可以先等等吗？我想再多想一段时间。”
“可以是可以，这本来就是由你做决定的。”言矜微蹙起眉，“但是你该明白，叔叔的身体是在进行精确调节的，时间它不会等人，拖得越久，手术的成功率也会随之降低。”
“我知道。”唐初雪微叹口气，除却刚刚听到消息的震惊和紧张，她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是你的话，言矜，你会让我爸爸做这个手术吗？”半晌，似乎很难做出判断，她咬唇看向言矜，目光中是她不自知的依赖。
“不是我。”言矜开口，“我知道事关生死的决定很难做，很沉重。”
“但是，生命是有尊严的，这种决定本来应该由本人去做，可叔叔现在躺在床上没有意识，他做不了决定，那么，这只能由你来了，作为他的女儿。”
“我没有资格去左右你的思维。”
唐初雪小声嘟囔，“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初雪。”
“我说过不是我。”言矜瞧着她耐心解释，“我没有跟叔叔朝夕相处过，不是他亲自带大的女儿，你的身上有他的意志和痕迹，从小到大，在潜移默化中，你的成长刻着叔叔个人独特的父爱，你们的思想骨血是相融的。”
“你做的决定是他能接受的，或者说，他的女儿做的决定是他能接受的。”
唐初雪默了默，逐渐明白了言矜的意思。
可心里却更加沉重了。
所以，作为爸爸的女儿，应该做出什么决定呢？
小时候，爸爸很宠她，一周总会抽出半天的时间专门陪她玩，带她去游乐园、动物园，给她买同年龄小朋友喜欢的东西，那些东西有的时候其他小朋友也有，有的时候却只有她一个人有，她的爸爸其实让很多小朋友羡慕。
但同时爸爸也很忙，忙着听从爷爷的指导，忙着跟其他公司竞争，爸爸从来都是忙碌而沉稳的。
他热爱他的事业，热爱他的家庭，并为之奋斗。
在他年轻的时候便是如此，如大山般坚毅的男人，又如锋刃般无坚不破，在外披荆斩棘，回家温淳慈爱。
唐初雪的眼前闪现出无数的片段，最终她得出了结论。
其实，无论想多少次，她都知道最后她会下什么决定，只是没人逼她一把，她很难开这个口。
她不过是害怕...害怕结果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个，害怕再也握不到爸爸的手。
唐初雪将手机还了过去，“言矜，做手术吧。”
言矜微微挑眉，接过，“好。”
“对了，我后天下午回学校一趟，跟老师定论文题目，之后应该就很少回学校了。”唐初雪低声道，“其他的时间，在手术之前，我想多陪陪爸爸。”
“好，我知道了。”言矜显然心情好了很多，她绕过书桌走到唐初雪身边，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唐初雪的发顶，温声开口。“叔叔会好起来的。”
“初雪，不止是这件事，我希望你以后也是，不要太把我当作你的圭臬。”
唐初雪疑惑瞧她。
“独立分析和解决事情的能力你并不缺乏，从你接手的案子就可以看出来。”
“每个人的做事风格都是不一样的，不要总想着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怎么做。”
“一个人能使自己成为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唐初雪震了震，目光有些惊讶，言矜怎么会知道...
确实，在她很多次遇到问题的时候，她害怕、纠结、迟疑甚至退缩的时候，常常会想，如果是言矜的话呢？会怎么做。
仿佛只有借助言矜，她才有勇气和能力去面对那些棘手让人想逃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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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使自己成为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弗吉尼亚·伍尔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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