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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2 / 2)


皇上着急。

“……说不?得,哪天就找到洗精伐髓的好东西。”

“现在不练武,将来胖娃娃要开始,岂不?是没有机会?”

皇上极力给胖娃娃争取。徐景珩瞧着他的模样,目光安抚:“人不是必须练武。皇上不?能把练武当成必须的手段。”

“我知道~~”皇上耍赖,“可是胖娃娃喜欢练武。若不好练习内功,可以练习外功。”

“外功比内功更难。人都说‘穷文富武’。读书人再穷,几本书读好了,就可以考状元。习武,药浴、药膳、药师医者等?等?人,缺一不?可。现在还有人练习内功,一个是火器兴起,一个也是,内功见效再慢,也比外功简单。”

皇上眼睛瞪眼:“大明的内外家功夫,会失传吗?”

“不?会失传。但慢慢的,不?会再这般普及。工部的各项技艺越来越好,若有一天,真有飞行火箭上月亮,谁还去花费苦功夫练武?”

“可是身体是基础。”

徐景珩眉梢眼角都是笑儿,好一会儿,等?皇上怀疑自己成功说服的时候……

“可是,到时候人的饮食、医术会越发地好。”

!!!

皇上一个虎扑,可劲儿折腾他。

“可是现在还没有,即使有,练武也会更好。徐景珩,红姨为什么不?给胖娃娃练武?徐景珩,朱载垣赚银子帮胖娃娃。”

“不?是顾虑人手和?银子。”徐景珩因为小孩子的赤子之心微笑:“告诉皇上,是因为,皇上走进误区。人生达到成功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不?光是练武。”

皇上不?服,不?甘心。却又知道,徐景珩在提醒他,不?能沉迷在练武的成就里。脑袋动一动,想起来问题的关键:“徐景珩,你怎么说?”红姨一定看重徐景珩的意见。

“等?胖娃娃长大到五岁,先学着,锻炼锻炼身体。”

皇上眉眼弯弯地乐,徐景珩果然支持胖娃娃。

“徐景珩,朱载垣也学医,药浴方子也要知道。”

“好。臣在这里?晒太阳,皇上去听一听。”

皇上做梦一般,走到徐景珩院门的台阶,还恍恍惚惚的——徐景珩这么好说话?他为什么不?直接敲门进来,他为什么要等?这大半个时辰?

皇上进去外屋的小书房,发现四个人都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铅笔,写写算算的不?停。皇上误以为,他来到工部匠人们的屋子。

听了一个时辰,勉强跟上思路,皇上明白红姨为何那般犹豫——胖娃娃的体质不适合练武,但他在其他方面有很好的天赋。

文老先生难得的面容严肃:“估计是遗传自父系,也有可能是老天爷赏饭吃。不?管怎么说,天予之,取之。”

青衫客不?认同:“要根据胖娃娃的个人爱好来,不?能说哪方面有天赋,就去做哪行。至少,等?到五岁。”

绯衣门主认同:“先学着,就当锻炼锻炼身体,可以。但胖娃娃其他方面的爱好,也要培养。”

红衣侠倒是看得开:“也不?想他将来如何,开心就好。”

皇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蓦然心有所感。

是不是,所有心疼孩子的人,都只说“开心就好”?不?指望他封侯拜相,不?要求他出人头地,只健康平安,开心就好。

他爹说,谁惹你不?开心,你砍谁的脑袋。徐景珩说,朱载垣只要开心就好。

皇上迷迷糊糊的,一直到晚上练完大字,静心思考,才想起来,他要知道的事?情——又叫徐景珩忽悠过去!皇上冲小书房探头,发现徐景珩在练字,悄悄咪咪地出来屋子,恰好找到在药房熬药的青衫客。

徐景珩晚上就用一份水煮豆腐,一碗汤,待会儿要喝药。皇上看看火候,蹲在青衫客叔叔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火膛里?的小火苗。

“皇上,有问题快说,一刻钟。”

“徐景珩也懂医术,为什么他不?管配药?”

青衫客刚毅的眉眼叫火苗映照的发红。

“徐景珩的医术,综合来讲,世上没有几人企及。但他的方法,不?适合皇上,更不适合胖娃娃。”

皇上追问:“我知道。绯衣门主叔叔、青衫客叔叔、红姨、文老先生,方法各有不?同。”

“那皇上说一说,今天如果是你绯衣门主叔叔、青衫客叔叔、红姨、文老先生,会怎么做?”

皇上思考。

他自己硬抗那一道天雷,打一架。

绯衣门主……作为一门之主,必然是顾虑周全,借助门派的力量。

青衫客是一个独行侠,一定是准备周全,借助器具。

红姨,擅长轻功暗器,及时躲开,或者转移那道天雷。

文老先生,布置阵法。

徐景珩……徐景珩……皇上心一沉。

徐景珩一定引天雷淬体。

青衫客笑容豪迈:“皇上明白了,徐景珩的方法,几十个界上千亿人,也没有谁敢复制。他不?想皇上走他的道路,也不?想干扰皇上寻找自己的路。”

“那‘祂’今天半途停止,是因为大明国运在我身上?大明国运,牵扯到此方世界,也就是‘祂’的命运?”

“对。”

“文老先生不?支持修炼,但其实最喜欢我练好武功。徐景珩那?”

“皇上不?是明白?”青衫客冲皇上挤挤眼睛。皇上板着小胖脸,不?说话。

徐景珩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不?管他做什么。

可他只想徐景珩活得好好的,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行走几界的天下,操纵风云、报仇雪恨。

当?然,徐景珩给他大明国运,是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保护他,也是,提醒他。

皇上端着托盘来到小书房,青衫客看着皇上的背影,突然想喝酒。

小书房里,徐景珩练字完毕,正在酱釉瓷洗前清洗毛笔。

八出平折宽沿,口微敞,折沿八出斜直壁至圈足,圆底,紫红胎,施酱黄釉,底无釉,外壁中下部有一圆形穿孔,小巧古拙、原始的精致,上面的包浆从大唐传到大明,乃是大唐文人白居易,被贬岭南所用之物。

皇上等?他洗完毛笔,净手,正好汤药温度适宜。

徐景珩看皇上一眼,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完汤药,再用半杯清水,才是缓过来那份儿苦涩。

皇上拿毛巾给他净手,小大人的模样:“等?将来,徐景珩和朱载垣的用物,也都流传后世。”

徐景珩笑出来:“皇上说得对。陪葬之事?,纯粹是给盗墓者攒家底子。”

“!!!”皇上心里?憋着一股气,声音里带着火气:“朱载垣今天看《建筑法度》,看苗家建筑,人造房子,房子造人。房子从茅草屋到石头屋到木头屋,砖瓦屋……人却不变。”

小孩子眼睛红红,有泪,却倔强地不落下来。

徐景珩心里?痛苦。

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要逆天改命,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徐景珩作为一个实施过逆天改命的人,对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三天大暴雨,冲毁多少房舍庄稼?

尽管官府早早地排洪防涝,说人畜损失很小。可那数字小,那也是一条条人命、生灵的命。

其他几界下?来的人,固然是为了杀他,谁都说该死,也是一条条人命。

先皇当?年为了找他,付出的代价,多大?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方法好,徐景珩答应过皇上好好活着。可他费尽心机演算,都是死局。没有完美的方法,六成的希望,也是死局。

可他面对皇上的执着,纵然有千万个理由,说不出来。

徐景珩把皇上的命,大明的命给改了过来,皇上却一心不?放弃他的命。这是否,就是命?昏黄的烛光下?,徐景珩看着皇上睡着后依旧紧皱的眉眼,起身来到窗户边,一伸手,一片黄果树叶子落到手里?,他又忍不?住笑的自在。

贵州山多贫困,却是冬无寒霜、夏无酷暑,叶子在秋天也葱绿葱绿。

他将叶片正面横贴于嘴唇,轻轻吹奏。

悠扬的声音,助人放松心神。不?一会儿,皇上眉眼舒展,睡得酣甜。驿馆里?的人,都进入沉沉的梦想。

蒋冕、毛纪这样的人,每天要他们睡一个好觉,跟吃人参果一样困难,难得也睡得小孩子一般。绯衣门主和?青衫客在屋顶喝酒,怎么也撑不?住困意,问道:“这就是《大梦逍遥》?”

“……”青衫客待要说话,眼睛一闭,呼呼大睡。

徐景珩发现他们都睡着,放好叶子,看着夜空,看着那一颗颗星星。

九月末的夜空水洗一般,繁星闪烁其上,好似人去世后的灵魂,好似皇上黑亮的大眼睛。

皇上第二天醒来,奇怪自己居然睡得这么好,还做了好梦。发现徐景珩还在睡,明显的脸色苍白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气?啊。

输送内力,要他脸色好看一点儿,更气。悄悄地洗漱穿衣出去一看,果然,一个个的,都说昨儿个指挥使吹得曲子,真好,睡得特好!

皇上不?想搭理任何一个,打拳背书用过早膳,自个儿继续去瀑布锻炼。

坚持两个刻时,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疲惫,站立不?稳,身体发热,双腿生力……再次稳如磐石。不?同于,每次突破身体极限后的兴奋和?颤栗,疲倦和狼狈,领悟内力和?身体融合的关窍后,皇上不?再有疲倦,也不?再有兴奋。

精神更好,脑袋更清晰,但也更平静。

当?然,他又要应对“祂”的雷劈。

水与雷电共生,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如果人被水淋湿,或者在水中,就等于告诉老天爷“快来劈我”。皇上只能老办法,倒卷瀑布,要水和雷电直接亲近。

一连五天,皇上在离开安顺,离开贵州去湖广之前,除了处理政务,视察地方,一有空就一直坚持不?懈地锻炼,一次次地累极,一次次地突破身体极限,一次次地感受身体的蜕变……一次次地熬过那挖骨疗伤一般的药浴。

皇上的忍耐力惊人、多大的苦头也能忍住。皇上不?要听徐景珩的“提醒”。徐景珩若不能从六成机会里?活下来,捅破了这天,天地殉葬又如何?皇上只做自己开心的事?情。

秋天里,皇上关注徐景珩的身体情况,生怕他受不?住冬天的来临。

一路视察贵州的州府、大小学院、各段卫所,和?各族父老乡亲说话,唱歌跳舞……重点关注“诸卫错布于州县,千屯遍列于原野”的情况,忙、忙、除了忙就是忙。

贵州山多贫困,远离中原,道路不通,通也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卫所的将士势力单薄,只能依靠土司存活,土司……皇上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改土归流更不能急切。除了加速修路办学之外,他只能尽可能地解决土地兼并,给当?地人一个希望。

“这里?活不下?去,可以出去大山,另找活路。”皇上希望,大明人,都活得有一个奔头。可是卫所的将士们反过来个安慰皇上:“皇上,只要大明好好的,我们就好好的,土司、土官、流官,任何一个都不会亏待我们。”

皇上只点小脑袋,不?说话。

文老先生趁机教导:“皇上啊,你可不能有‘人间不值得’的想法。”皇上一耳朵听,一耳朵出。

徐景珩因为皇上这“愈加叛逆”的小模样,无可奈何,又更是心疼。

大队人马在十一月初感到湖广武昌,因为大明第一个工科学院的重要性,一致决定在湖广过春节。

湖广的道路建设、官学建设比其他地方还红火,可能是这里?土地改革彻底的原因。皇上来到武昌的时候,桂萼和张璁都已经回京,只有刘成学在工科学院。

兴王回来家乡,恍如隔世。

楚王见到皇上,也是恍如隔世。

皇上看到他们,打个招呼,就去休息。

一个个的,都夸皇上长得好,胖气?。皇上只能告诉自己,胖一斤,就是多一分风流。

皇上过了七岁生日,人长高一大截,本来他这样练功,人应该是和那虎崽子、小猎豹一般,身体肌肉不?突出,但呈现完美的流线型。

可是,这一路上,徐景珩要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带着两个铁球,那铁球也不?知道什么材质,一个有三十斤。皇上适应两个,加到四个……

其他人心疼皇上,都尽可能不要皇上劳累;老太医心疼皇上,一个劲地给进补,导致皇上一直维持这个胖模样。

皇上躺在驿馆的床上,看着湖广建筑特有的天井,解下来腿上的四个铁球,就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徐景珩,朱载垣给你胖气?和?力量。”皇上一个翻身,“啾啾”两个亲亲落在他脑门上。

徐景珩:“……”轻轻地笑。

自从离开北京城,一年多的奔波、操心,人又不适宜这些地方的水土饮食,太医说他需要静养,他只能静养。

皇上知道,徐景珩这是体能快速下?降,生机快要耗尽的前兆。皇上和?绯衣门主、青衫客、红衣侠、文老先生,做好各种?准备,都极力希望,能多留一些日子。

再给他七年也好。

皇上的眼泪落在他的脖子上,滚烫。

皇上抱着他,好似抱着世间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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