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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1 / 2)


那每一鞭抽在身上,连红痕都未留下,可她内息全乱,痛入骨髓。她愈痛愈清醒,或者说她本就是为了让自己清醒才来受这个刑罚。玄汜宗与焱巽门虽表面交好,实际不过共同利益使然,岩赫还犯不着因为她跟栗枫私斗就重罚她,真正让他生气的是栗枫的身份,是钟离冶的师妹,他气她百年之后还没有忘记他。

岩赫还年轻潇洒的时候曾鼓励她追钟离冶,后来他升了长老,钟离冶成了堕仙,一切就全变了。他忌讳江则潋与钟离冶扯上半点关系,从前的抹不掉,未来的绝不能有。

第六十下,江则潋终于忍不住痛哼出声。

她对钟离冶还抱有什么感情?是爱多还是恨多她自己也不知道,爱也好,恨也罢,她只是想让这可怖的鞭刑磨掉自己对钟离冶的一切感情,让它们腐烂透彻,那样就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了,最好不过。

一百鞭刑结束,她已然瘫软得动不了了,最后是雪越把她架回了一间空屋。雪越喂她吃了颗药,反而被她体内震荡混乱的内息冲了出来。

她是什么也吃不得。

“这伤……虽然痛苦,但……但好在迟早可以恢复,不……不必担心。”江则潋扶着椅,断断续续地说,额上全是汗水,胸口大起大伏。

雪越拿湿巾给她擦了擦,良久,叹了一口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这样子,看得我们都心里疼。”

江则潋道:“除了你,谁会心疼呢……我其实都知道的,虽然每个师兄师姐都……都卖我面子好像跟我关系很好……的样子,但其实是不喜欢我的行事风格的……我知道自己,张牙舞爪,就是不讨人喜欢的性格……”

雪越听得要落下泪来,拍了拍她:“你胡说什么,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好好休息,我就歇在外面,有事找我。”

江则潋听得门扉合上,阖了眼。待休息得有了力气,气息稳了些,她才睁开眼,咬着牙轻轻翻窗出去了。雪越不会让她擅自离开的,可她也不愿意待在琅琊峰,她要回去,白璧峰不该只留傅承钰一个人。

连江则潋自己都未察觉,她素来我行我素不关心别人,此刻竟会为了一个徒弟强撑着回去。

她悄悄走远,勉力招来琉鸢,这才回到了白璧峰。

傅承钰看着她踉跄不稳的步伐,心中好似有针在扎。她一定是被长老们罚得很重。

江则潋走了几步,终于支持不住,捂胸喘气道:“承钰,扶我回去。”

傅承钰也没有再纠结礼数问题,当即把她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扶着她的腰往前走。可是他长得高,她这样走很是吃力。傅承钰皱眉,眼底一暗:“师父,恕弟子失礼了。”他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中院走去。

江则潋晕了一晕,揉着太阳穴不吭声。

傅承钰刚把她放在床上,替她卸了钗环,雪越就冲进了院子,急得叫道:“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别乱跑啊!这身体怎么吃得消!”

江则潋说:“行了师姐我来都来了。”

雪越看了傅承钰一眼:“你出去吧,你师父需要静养。”

傅承钰踌躇了一会儿,问:“师父受的什么伤?”

“一百记渡厄……”

“师姐!”江则潋厉声打断,一下子把自己呛住,连连咳嗽。

傅承钰却是已听明白了。他虽未见过渡厄鞭,但也知道它的威力,真是万万没想到长老他们竟然……师父她犯的错真有如此严重吗?

雪越一边帮她顺气一边叹气:“今天我睡你这儿吧。”

“不用。调息是自己的事,你也帮不了我。”江则潋说,“明日估计焱巽门那里会有人来,你还得去应付一下。回去歇吧。”

“玄汜宗与焱巽门又不可能因为你们这点事就翻脸,讲两句场面话就好了。”雪越坚持道,“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不允许我替你爱惜啊?”

江则潋无可奈何。

雪越望见旁边的傅承钰,说:“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傅承钰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便深深看了一眼阖目的江则潋,向两人行了个礼,慢慢来出了门去。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回房,却往琅琊峰而去。他寻到药房,叫醒了一个值夜的药童,轻声问:“你知道受了渡厄鞭要怎么养伤吗?”

药童揉了揉迷蒙的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大晚上的,你给谁治啊。”

傅承钰暗想江则潋的事当然不能传到下层去,只好胡诌道:“我一个朋友,被他师父罚了点鞭刑,现在感觉很不好。”

“受了几鞭?”

傅承钰犹豫了一下:“五十。”

药童打了个哈欠:“这么多,治不了。”

“为什么?不是有稳定内息的药吗?”

“五十鞭早打得人内息大乱了,你这朋友若是修为好些还可以撑一撑,若是差些离经脉逆行也不远了,但反正你给他吃什么都没用,吃了也会因为乱窜的内息把东西吐出来。”

傅承钰不由变了脸色:“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就一直这么难受下去吗?”

药童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看他:“这又不是皮外伤,因渡厄鞭乱的内息只有靠自己调息才能缓解,自己调个几天就好了,也不会有后遗症。只是多吃点苦头罢了,你一副他要撒手人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傅承钰最后无功而返。

他在中院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终于没有走进去。

*

第二天,雪越去跟焱巽门的人谈话了,留了江则潋一人在屋里。

傅承钰站在门口犹豫着。

“进来吧。”幽幽的微弱的一声。

傅承钰推门进去,江则潋斜倚着靠枕,眉尖微蹙,脸上仍不见血色。傅承钰想安慰她,想给她温暖,可是怕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暴露自己可耻的心思。

“你有事吗?”江则潋问他。

“弟子……弟子就是来探望一下师父。”

江则潋轻笑一声,别开视线:“有何好探望的,左右死不了,总是会好的。我这个样子不值得你探望啊……是我没有做好表率,你不要学我。”

不要学你什么?傅承钰沉默地看着她。

江则潋说:“这几日你的弓大概要好了,我暂时动不得,你多去走动走动,到时候带了它给我瞧瞧。”

“是。”

江则潋看了眼窗户,说:“替我把窗开了。”

傅承钰不动:“外面风大。”

江则潋拍了拍床头小案:“为师叫你开你就开,趁为师不能拿你怎么办还不听话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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