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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焕然一新(1 / 2)


重阳节前夕,裴郁离终于摆脱了床榻的束缚,充分发挥自立自强的精神,好不容易将双脚实打实地落到了地面?上。

寇翊的毒比他的刀伤要严重得多,可架不住人?家身子骨结实,恢复能?力强大,不到半个月便行?动自如了。

裴郁离就不同了,打从?一?沾上床就开始头疼脑热,打喷嚏流鼻涕发烧冒冷汗齐齐上阵,将他整个人?拖成了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随便动一?动,全身都要散架。

他在床上“阿嚏阿嚏”了好几?个月,寇翊就在床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好几?个月。

知疼着?热、关怀备至,总之是把裴郁离当成了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宝宝。吃饭吃药要一?口?一?口?地喂,下床如个厕都要抱,说句直接了当的,就连亵裤都得是他给裴郁离脱。

“我...阿嚏——”裴郁离窝在寇翊怀里细声细气?地挣扎道,“我自己...阿嚏——我自己能?走...阿...阿嚏——别再把你给染上了。”

寇翊一?只?手脱了力,将他往床上放,道:“你先站稳了再说。”

裴郁离双腿一?软,连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便又被寇翊揽住膝弯抱了回?去,听到寇翊在他的头顶说:“站不稳吧?”

裴郁离心想谁躺了那?么久都站不稳的好吗?倒是让我的腿先适应一?下啊!

“午饭前先喝碗红枣桂圆汤,”寇翊又说,“正午时有两素一?荤,分量不多,全都得食完。能?做到吗?”

裴郁离恹恹地在他怀中答:“嗯...”

“午饭后先服胃药,胃药后一?盏茶的功夫再服伤寒药,今天想吃什么蜜饯?”

裴郁离这回?当真是要死不活了:“...什么都不想吃...”

“那?就还吃枣,补血。”

“不...阿嚏——不不不!”裴郁离道,“不是还得喝红枣桂圆汤吗?不想吃枣,换别的。”

“那?便食蜜饯海棠,味甜,冲苦。”

裴郁离思量片刻,又恹恹地“嗯”了一?声。

他被寇翊抱到窗边,透过窗户,能?远远看见湛蓝色的大海。

十月份的天气?还很热,风中也都带着?温度,可寇翊伸手将窗户掩上了一?半,道:“吹不得风,看看便罢了。”

裴郁离抬眸瞪他一?眼,萌生了造反的心。

“瞪我也没用。”寇翊像个冷酷无情的硬木头,兀自说完话便抱着?他回?到床边,将他往床上一?放,今日份的“放风”就算是完成了。

接着?,寇翊走到一?边净了净手,拿了白色的小瓷瓶和?一?卷纱带重新回?来,一?手将靠近窗户那?边的床帐给拉了下来。

他解开裴郁离的外衣,好歹还知道哄上两句:“小窦特地交代了,你的饮食起?居都得上心,不能?受冻不能?挨饿不能?劳累,一?点风都吹不得。你乖乖将病养好,养好后做什么都行?。”

裴郁离的眸中闪出了点点的光,问道:“等我彻底好了,我便能?自行?决定每日吃什么?”

“那?还是不行?的。”

裴郁离眸中的那?点光瞬间褪去了,可怜巴巴道:“好啊你,你还往人?家小窦大夫身上推卸责任,分明就是你欺负我。”

“不是我,”寇翊面?不改色、义正言辞道,“这确实都是小窦吩咐的。”

裴郁离动了动嘴唇,无语凝噎。

寇翊将裴郁离腰间缠绕的纱带一?层层解开,看见那?近两寸长的刀伤总算是结了痂,他轻轻地在伤口?周边摸了摸,才开始涂抹伤药。

炎热的日子尚未过去,纱带裹了好几?层未免难受,裴郁离腰间的皮肤隐隐都有些泛着?红。

寇翊看伤势见好,便将那?涂着?药的方形纱块覆在伤口?上,只?在腰间系了薄薄的一?层纱带用以固定。

裴郁离想逗逗他,便道:“忍得住吗?”

寇翊抬眼看他,丝毫没被挑逗到,反倒是诚然道:“忍不住。”

语罢,他俯身下去,隔着?那?薄薄的一?层纱,给了裴郁离一?段酥麻到全身的亲吻。

喜忧参半的三个月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裴郁离终于自己走下了床榻,站在窗边呼吸着?天地之间的新鲜气?息。

吱嘎一?声,身后的门被推开。

裴郁离一?个激灵,刚在想着?是哭哭啼啼卖惨比较好还是干脆大头朝下装晕比较好,整个身体就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寇翊在他的背后搂着?他,良久,才说:“明日重阳,周元韬和?周元巳问斩。”

周元韬的身上系着?裴府和?李府的两桩大案,万死难辞其?咎。周元巳虽未参与裴府冤案,但?也算是知情不报,结合后来的杀害幼弟未遂、火烧李府、买通证人?、又企图杀死裴郁离等等事件,死罪难逃。

裴郁离沉默片刻,道:“死有余辜。”

“是,”寇翊道,“大狱来话,说是周元巳想最后见我一?面?,你说我该去吗?”

“去吧。”裴郁离说。

撕心裂肺总比抱憾终身要好上许多,理亏的人?都不逃避,受害人?只?当是为了自己,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寇翊心中也早有决定,闻言只?道:“好。”

他又犹豫了一?会儿,在裴郁离的耳垂上落下一?吻,道:“早该告诉你的却一?直没说,朝廷将裴府的封条揭了,你可以回?家了。”

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可裴郁离还是控制不住双唇的颤抖,问道:“还有呢?”

“你的奴籍落在了李府,被烧成了灰烬。”寇翊抱紧了他,道,“那?些都不算数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正儿八经的民籍。”

奴隶是大魏最低等的人?,连出入城池登记在册的资格都没有。裴郁离做了十一?年的奴隶,乍一?下摆脱了奴籍,却还有些无所适从?。

他两只?手也在颤抖,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不说话,寇翊便从?后面?捂着?他的手,继续道:“当年案件的主办官员已经摘了乌纱帽,相关人?等皆遭惩处。朝廷对不住你父,对不住你裴家满门,如今想要弥补,你接受吗?”

冤假错案一?朝平反,可忠臣枯骨仍旧埋于青山。

奸臣恶贼最终伏诛,天道正义姗姗来迟,裴府满门的血泪真的能?被抹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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