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便是过去了。”江楚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身为造物主的他安排了一切，但是因为没有切身体会，所以永远不会懂得书里人物的痛苦难过。
“过去二字何其轻巧。”莫楚洵自嘲般地笑，眼角的泪终归是缓缓地流下，“你何尝不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杀害那么多望属国的皇族了。”
莫家四十七人死刑，而偏偏望属国皇族死了四十七位，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刻意报复。
“我与你不同，我的身上没有祁山派，没有天下苍生，我不是救世主，不会用正道两字束缚自己，想杀便是杀了，谁奈我何？”江楚阑回答，语气很是狂妄不羁。
莫楚洵看着他眉眼见化不开的戾气，心知他这样下去很危险，有堕入魔道的趋势，不由得无奈，“这世间谁活得洒脱，越是离经叛道骨子里就越是被人约束，他们的道……都偏离了啊。”
“你做事从来不顾及后果，因为你觉得自己无畏无惧，只是……”莫楚洵顿了顿，复又道：“你也有软肋，谁又与谁不同？”
江楚阑没有回答，他这一生孑然一身，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约束。可他不是冷血冷情，只是他的重情重义给了别人。
当年莫嫣然只是将他带回了莫家，给他一处安身，江楚阑回报的是筹谋奔波，负尽天下也要让她重生。
软肋，莫嫣然是，江阿娘也是，她们在他最落魄最艰难的日子给了他一点温暖，就足够他用命来回报。
“是啊，谁又与谁不同，都是凡人罢了。”江楚阑喝了一口茶，只觉得今年采买的云雾茶很是难喝，苦涩萦绕在舌尖，再慢慢地往整个喉咙蔓延。
“你想去便去吧，我也拗不过你，这个世上能让你有些理智的，也就只有楚楚了。”说起妹妹的名字，莫楚洵到底脸色柔和了些，那个时候莫家活下来的人不多，能够在淮安的乐坊找到她，已然万幸，可是她现在又……
“放心，嫣然会醒来的。”说起莫嫣然，江楚阑的眉间的戾气也消散不少，温和了许多。
莫楚洵不知道他是用顾燕辞养蛊来救人，只是单纯地以为他又寻来了旁门左道，“嫣然可能也不希望你如此这般……”
“宇珩，我还是想试试，没有那么快死心。”江楚阑执意如此，谁又能够阻止他？
“随你吧。”莫楚洵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平时多注意身体，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要逞强。
江楚阑一一答应了，觉得莫楚洵很有当老妈子的潜质，不过也是管着一个大门派呢？平时不多操点心能行吗？
告辞了莫楚洵，江楚阑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打算使个传音术召集弟子，然后挑那么十几个人一起去发生疫病的地方，顺便让宁陵轩准备药品符咒分发给弟子防身。
谁知道他一回到寝殿附近，就看见一个青色的人影在前边练剑。
虽然江楚阑不知道他舞的是什么剑法，但是感觉到剑法虚实结合变化不一，刺，挑，劈，砍，削样样都是剑风凌厉，力道十足。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①
江楚阑就这样驻足原地看着那人舞剑，猎猎广袖随着他的动作舞动，腰间悬挂之物相互抨击发出玲珑响声，一影一响互相交和，带来视觉听觉上的极致享受。
秋叶宛若断弦之蝶纷纷扬扬地落下，随着他的剑风飘荡，场面倒是极其地美妙。
如此潇洒飘逸的动作再配上顾燕辞那张倾城绝艳的脸，江楚阑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华光都要为他失色。
走了一会儿神，只见顾燕辞舞剑收势，将那柄剑利落地收入剑鞘，打算回寝殿休息，却看见江楚阑站在不远处，不由得俯首作揖行礼到：“师父好。”
江楚阑回过神来，他想拍自己脑袋几下，怎么又看着自家弟子兼儿子走神了，真的没办法，他这个颜控的毛病吃药都治不好，要怪只能怪顾燕辞长得太好看了。
他对自己的癖好感到羞耻。
虽说心里羞恼到想把自己砍成好几段，但戏这个东西还是要演下去的。
他努力做到目不斜视，不去看顾燕辞的脸，保持高冷范儿说：“下盘不稳，招式虚浮，华而不实，力道不足，都是剑法的死忌。”旁敲侧击顾燕辞的剑法还存在这些缺点，让他好好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