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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留家(1 / 2)


言昳老脸一点都不红:“怎么叫搅混水呢。谁做生意不这样啊。这年头出门打仗,谁能靠那点军饷,皇帝都欠我钱呢。真要是西剿鞑靼的战线拖得太长,你说言实和山光远还能不来找我借钱?”

说起借钱,轻竹满肚子气起来:“朝廷往那么多家银行借钱,大三家里,安盛和晋商都按期还款了,就苏女银行拖拖拉拉。”

轻竹会因为苏女银行的事情生气,是因为言昳目前是苏女银行除创始控股的数位女富商以外,最大的持股人?。

言昳五年前在股市上搞垮了环渤船舶公司,资金进出的账户都在苏女银行。做空环渤船舶,需要极大数目的保证金,她的频繁操作,大额进出账,自然让苏女银行注意到了。

其实,她早早算是苏女银行在金陵的大客户,而后做空环渤船舶成功后,难以想象的巨大资金被她授意存回?了苏女银行,言昳一跃成为苏女银行最大的金陵分行的活神仙。

之后没?多久,苏女银行也走?上了上市的道?路。当?时苏女银行在江南股券交易所?,以六两三十?二钱入市,连续跌了四个多月,一直跌到了三两出头的地?步,苏女银行背后的大部分是实业家,只知道?应该有早早就上市的晋商银行搞的把戏,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们当?时便考虑说找到言昳谈一谈,毕竟她在这领域也算是外界不知的奇人?了。

言昳对苏女银行也算有感?情,没?要一点咨询费,直接请人?家到不知山云投资公司落座,跟苏女银行分析,晋商银行是如何利用她们业务的单薄性,并且在行业内放大他们的丙类贷款实际份额,来让苏女银行名声走?下坡路的。

或许是言昳当?时亲自出面,或许是她的言辞与?分析折服了对方。

过了没?几日,言昳见?到了苏女银行实际控股的几位女富商们。

她们大多都有言昳姥姥或母亲的年纪,只有一个是刚接任的年轻女子。那年轻女子二十?多岁,姓秦,估计也是女户出身,接任自己母亲或者姥姥的生意,坐到了这个位置。

秦老板模样寡淡,身材削瘦,人?如纸一般轻轻坐在凳子前半截上,只在给言昳递上厚彩宣的名札时,才从指尖与?名札上有一点梅花的香气。

这帮人?是大明纺织业的魂,是出口?制造业的中流砥柱,而且她们发家比男子难上百倍。上林书院当?年也有她们的捐赠,才开?始招收女生徒,言昳自然敬重她们。

苏女银行的这几位老板,以让言昳低价认购百分之八股份的条件,希望言昳出马帮她们摆平股市危机,击垮晋商银行。

言昳想来想去,摇头拒绝了:“我短期没?有办法。我能帮苏女银行的股价稳定到四或者五两这个间隔内,也能现在以高价认购你们的股权。但现在你们斗不过晋商银行的。”

另外几个年长些的奶奶们,都是实业家出身,皱眉只觉得言昳不够懂行,不够有本事。只有那个秦老板轻声问道?:“现在,那什么时候能斗过呢?”

言昳看着她笑起来:“五年吧。有时候神仙并不是做大事的人?,而是关键节点不犯错的人?。现在晋商银行算是犯了点错误,但我们需要让这错误酝酿到能把他们炸死的地?步,少说需要五年。”

秦老板看模样寡淡单纯,但或许是其中众多大股东中,最有胆色的。她淡淡点头:“苏女银行近百年了。五年不算长。若是五年后,您有本事办这件事吗?”

言昳想了想:“或许。但我要先看苏女银行的账,我要确认你们是没?犯错的人?。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做不成你们现在要我做的事,但是以九两的高价认购百分之八股份,你们愿不愿意?”

秦老板有些吃惊,以当?下股价的三倍。她亏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苏女银行刚刚上市遭遇寒霜,言昳以高价购股,确实是能够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苏女银行想来想去,哪怕不想五年之后,现在有言昳的雄厚资金入股,也不是坏事。

她们同意了。

从那之后,言昳包括通过交易所?加持,对苏女银行持股迅速增长到百分之十?三出头。不知山云对苏女银行的收购,似乎悄悄走?漏了声响,让很多信奉不知山云的投资公司或个人?,也纷纷买入了苏女银行。

她对苏女银行的长期持有,虽然没?有让苏女银行大涨一波,但很快也达到了她预计的四两多每股。

另一边,随着持股的增加,言昳在苏女银行也越来越有话语权。

前几年睿文皇帝向各大银行借款,言昳使出浑身解数游说包括秦老板在内的各大股东,说服他们做出借款给朝廷这个赔本买卖。

所?以现在来说,皇帝欠苏女银行钱,也就是欠言昳钱。她是大明的大债主之一绝不为过。

言昳如今实业以[东岸实业]这个集团为核心,其下收拢了报业、茶业、采矿采煤、冶金制造、造船军工等多个主产业,但如果算上子公司,那从铁路、盐业、垦业到水泥、毛纺、造纸、卷烟,几乎无不涵盖。

东岸实业旗下各个产业,在所?在领域都很有名气,但东岸实业本身却是透明隐形的操线人?。绝大多数的行内人?士都不知道?,重竹茶业和九州煤矿是同在东岸实业旗下的。

这些各行各业的公司产业,有大半都不是言昳自己经营干起来的,而是买出来的。她就是喜欢大浪淘沙捡烟头,动荡时代中满地?捡的公司里,哪怕能救活一半,对她来说都是赚的。

而且这个复杂的实业集团下乱七八糟的各种公司会替她进行一些买进卖出,她通过子公司进行控股,也能掩盖她在金融上的动作。

而[不知山云]扩充为了纯粹的资产托管与?金融操作为主的公司。言昳在这边走?的就是胡乱吹逼路线,有一点成果,就利用报业疯狂吹嘘不知山云为股神公司、业内顶尖等等。

利用不知山云越发嘹亮的名号,她割韭菜割的让人?不知道?她在第几层。在境内闹出名堂后,她现在主营去割欧洲煤铁的期货韭菜,这些细说起来就复杂了。

现在的言昳到底渗透的有多深,连轻竹其实都很难完全判断。轻竹也只能用想着“不过五年,言老板不至于?太夸张”来安慰自己。

大明真正的新资本言老板,听着轻竹给她低声汇报起复杂产业中的大事小事,一边心算一边对着小镜梳发抿鬓。

李月缇在一旁听着,总有一种她是个日理万机的皇帝的感?觉。

但现在这个皇帝抿完头发后,正在把鞋蹬了,抱腿蜷在椅子上,以不怎么优雅但她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翻着最新的股价表:“晋商银行涨成这样了啊?还偏偏赶上了打仗的时候。”

轻竹有些激动地?靠近,抓着袖上镶边,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这是不是到了您说的五年要弄垮晋商银行的时候了?”

言昳看她兴奋的样子笑起来。

轻竹以为是“天凉王破”吗?以为言昳只要挥挥手?就能让大明最大的晋商银行完蛋吗?她还是没?能意识到,晋商银行要倒台破产,结果会是什么啊。

言昳把线装本的股价表往桌上一扔:“也不至于?。”她顺嘴想岔开?话题:“我听说苏女银行开?了京师周边几大分行之后,秦老板亲自下场管经营,来了京师?”

轻竹趴在桌边,有种要看人?表演在棋盘上大杀特杀的兴奋感?:“是是是!秦老板也在,咱们要下手?了吗?”

言昳不回?答她,笑道?:“回?头帮我约秦老板吧,刚刚还说我搅浑水,现在又恨不得我搅出龙吸水来。”

轻竹叹气:“说是这几年您做的大了,可真算不上惊心动魄,反而有点稳扎稳打的意思——除了九州矿业和九州船厂的事。总感?觉我现在就是事务繁多,每天掐细的大内总管,没?有大波大浪了。”

言昳斜看了她一眼:“真不是自家买卖啊,就光想看热闹,不想看报表。让你分红控股你不乐意,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起身来:“都这个点儿了,宫里也差不多了,我去换身衣裳,回?言家蹭饭去了。大奶奶怎么办?”

李月缇托腮道?:“看看书呗,或许明儿早上,我去观凭财报的分社去一趟,也去京师逛逛玩玩。”

言昳:“可别出去吃,这儿真没?哪家店有好吃的东西,我请了好些杭帮、宁波厨子,在家里点菜就好——”她一边说着,李月缇送她出门,倒也不是客气,更与?身份无关,只是李月缇总感?觉还跟她有没?说完的话,直到下人?开?门时,言昳瞧见?外头正想要叩门呈拜帖的男子,微微一愣。

李月缇有些吃惊:“李忻?”

言昳蹙眉笑道?:“大奶奶才刚到,你就找来了,看来是宫中下朝了啊。”

李忻一身暗红色官服,宽翼黑纱官帽,过肩蟒袍的镶金圆领里是扣着脖颈的交领高衣。他脸上略一泛红,点头朝言昳和李月缇深深作揖:“见?过姐姐,见?过……言老板。”

李月缇转头看言昳,促狭笑道?:“之前不止是因为青州办矿的事,介绍你们见?过一面吗?怎么感?觉还挺熟的。”

言昳也一懵。

她是万没?想到,李忻对李月缇这个姐姐的感?情,那明显到地?上爬过的蚂蚁都抱着胳膊啧啧。

然后李月缇竟然还一副给小辈牵红线的样子,觉得言昳跟李忻会有点可能性。

言昳是跟李忻很熟。

李月缇不知道?的是,李忻这样想要脱离李家又无背景的名仕才子,没?有言昳这样的靠山,做梦也别想五年内入阁。

言昳当?时选了很多在朝野中或迷茫或沉浮的官员,来织造她在朝野中的脉络。选李忻,就是因为看出他好强投机又聪颖,但乱世之中他急于?跟李家割裂,哪怕官位做的再高,也没?有跟言昳抗衡的能力?。

准确来说,言昳就是他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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