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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高瞻(1 / 2)


按照公主的计划,在元宵节之前,甚至大年初六之前,言实将军就应该停止对倭地的进攻,并表示要和谈。

毕竟倭地是大明眼里的韭菜,而不是死敌,之前也不是没割过,如今再通过?卖船事件骗一波,也没什么的。

但问题就是,本该毫无战力,只拥有一堆从公主手里买来的破船的倭地,竟然敢袭击两大江浙沿岸两大府县?!

与此同时。

金陵某楼院。

这不是一处人家,而是一所“公司”。对外有不大显眼的门脸厅堂,往里走几条双层长屋,是雇佣的算员、交易吏们工作的地方。这会儿是大年初三的夜里,依旧能看到几条长屋连门处,有来往的算员手持账册,或几?盏灯在屋内亮着。

韶星津坐在窗边,外?头飘起雪来,身边奴仆要将窗子合上,他却摇头拒绝:“挺好的,看看景。”

韶星津并不怕冷,只穿着?层层叠叠交领的深衣,指尖堪比白瓷无温,只有掌心的茶汤氤氲着?热气。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似此地掌柜的人,从楼下又轻又急的跑上来,手里捧着厚厚一沓账册。

这家替客户打理?资产的投资公司,确实在金陵算得上规模,人脉也广。

韶星津客气的起身,对那掌柜一笑:“可找到了些消息?”

掌柜的诚惶诚恐道:“确实不好找,金陵商局那边不记载太多股东信息,不过?从江南股券交易所找到了一些文?件。但这也不是原件,是上个月的抄录件,您要不先看看。”

韶星津没有阁老之子的傲气,拱手感谢,坐回原位,低下头翻看账册。

他将灯拿近了几?分,仔细翻找许久,周围人静悄悄的不敢开口。果然,如他最恶劣的猜测,他在不知山云这家公司三年前注册信息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他爹,韶骅。

韶星津眼前一黑,手指紧了紧,可他不想让那掌柜看出端倪,只强装无事继续往后翻。

不知山云是一家规模很大也很低调的公司,资金充足的惊人,好像押对了各个行业的许多公司的崛起。韶星津查他们,还是因为查熹庆公主的环渤船舶制造公司的时候,发现这家不知山云算的上前几?的股东了。

不知山云以外其他几?家给公主的环渤船舶投资的富商,都算是大明政界商界稍微有点头脸且玩得转的主,连他也都有过?照面来往。

但只有不知山云很神秘,韶星津查下去,简直就像是剥洋葱,一个个名?字露面,但控股的成?分却都少得可怜。他觉得这公司的创立着?,简直就像是设下重重关卡等人查,韶星津越查越觉得有鬼,不惜调动些人脉资源,也要深究。

结果深究,揪出来了自己亲爹。

韶星津面上平静温和,心里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不知山云背后当然不可能是他亲爹!而应该是三年多以前偷了他随身重要物品的白二小姐,一路上交,交到了公主手里!

他也一直想,这些东西如果真的一路到了梁栩、公主的手里,会被怎么用,但他真的没想到:

他三年前丢的一枚印,竟然时隔几?年后,在最重要的时间点,坑了他自己。

在向倭地卖船这件事上,韶骅虽然也希望事情办成?,帐能平了。但他是典型官场思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韶骅最希望自己能够随时全身而退,在纸面上找不到一点证据。万一这事儿出了问题,也找不到他头上。

韶骅派韶星津南下,也是因为实在不放心有过?诸多骚操作的熹庆公主,但他又不能再跟三年多以前一样亲自南下了,就把这个能力还算可以的小儿子送过?去了。

韶星津其实就是个监工和传声筒。

但韶骅以为自己做的很万全了,却没想到公主拿到了那枚私印之后,三年来竟然一直以韶骅的名?义投资着?自己的公司!

这比任何书信的证据,是铁证!

韶骅怎么解释自己丢了最重要的私印都没有人会信。

韶骅已经和公主在卖船这件事上绑死了……如果公主出事,有人追查到底,韶家跑不了!

韶星津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汇报此事。

韶家与公主勾连的最大把柄,源于他三年前弄丢的包裹?

三年半以前,他的疏忽,让韶骅失望,他被父亲当做了弃子扔在衡王府不管,当时连梁栩都怜悯他了吧。

三年来,因为大哥在朝堂上被睿文皇帝不喜,二哥又得病,他才?凭借着?文?章与名声,有机会好不容易爬回父亲眼前。如果再让父亲失望,他就……

韶星津现在只能压下这件事,只祈祷卖船给倭地的事儿顺顺利利结束,今年御前会议也能好好的把国库账目给平了。

他将册簿还给?了那位掌柜,寒暄几?句离开了。

韶星津坐在马车中,半闭着眼睛,随着车马摇晃往住处去,车驾行?驶过金陵仅有的在年关开集的闹市,人倒是不算太多了,好些出来采买的,都已经在下午归家了。

但他听到了一阵喧闹,有个报童的声音,似乎嘹亮清脆的喊道:“倭人舰队奇袭盐城,还有东台场!杀人不眨眼!屠了两个县了!快来看啊!”

韶星津突然睁眼,猛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闹事中心,一个穿着?旧棉袄的小少年,脚踩在几个木箱上,手里抓着?一大把黄纸小报,撒雪一样挥舞,发给?将他团团的小贩、食客们。

韶星津伸出手,眼疾手快的抓住一片朝他飞来的黄纸,一目十行?的往下看去,两手打起寒颤,毛发悚然,眼见着?深衣宽袖下两条胳膊上,泛起一层风疙瘩。

显然老天爷没听到他的祈祷。

卖船这事儿出了变故!

倭人不知道哪儿来的舰队,哪儿来的本事,竟然能攻打陆地上的府县!难道是公主卖的破烂战船,真的还有横跨海峡作战的本事吗?!

韶星津紧紧攥着黄纸小报。

他是该直接去找熹庆公主?还是应该更沉得住气先看事态如何发展,等不得不出手再说?

亦或是,他要现在就开始做更大的打算……?

到大年初五的时候,相关的消息越来越被证实了,言昳的焦虑也已经到了极点。

楼台之上,四面垂着?挂金角的灰色纱帘,既能瞧见金陵城落满白雪的屋脊,也能看到雪星星点点的山麓。

这家茶楼的楼台之上有三个人。

言昳背着?手踱步:“盐城不是没经历过?战争,却被炮台轰成?了这副模样……所有人都严重低估了倭地的实力。”

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的局面是前世?从没有过?的。

因为三年半前韶骅遇刺,引发了韶家、太子、先帝与衡王的斗局。太子为了能稳住局面,在危急情况下登上皇位,听说背后没少采买军备、贿赂各地兵阀,连先帝也默许,为他背书。

太子又不是梁栩,背后没有运筹帷幄的姐姐,哪来那么多钱,掏的当然是朝廷的裤兜。

本就亏空的国库,因为太子的支取,更加亏空。

太子是赢了,但坐到皇位上,摇身变为睿文皇帝,就不得不面对这亏空了。

才?有了熹庆公主的劣势,有了皇帝做不平帐的局面,有了两方合作的“卖船计划”。

而因为这计划,支来了言实将军,对倭地宣战。

前世?没有三年半前的继位风波,当然也没有倭地袭击盐城的战争。但言昳并不觉得这种?变化是局面变坏了。

因为大明的局面已经够坏了,烂事儿一大堆,今日没有打仗,明日便会有新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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