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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独留(1 / 2)


离开了西城那片便算暂时安全下来了,江怀璧与沈迟二人回到城南宅院时已经筋疲力尽,伤势更重的沈迟在进门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好在江怀璧还在身旁,眼疾手快扶住他。归矣也过来帮忙,刚要扶住他手臂,江怀璧却出声:“他臂上有伤,我来罢。”

木樨出门去请大夫,木槿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暴露行踪。木樨郑重应下,她虽在有些时候会犯糊涂,但若涉及重大事情却是半点不敢马虎,认真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进了屋以后沈迟贴身的事情便都由归矣来做了。

江怀璧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去烧水又拿了被子,直到沈迟要换衣服时她才从房中出来。自己也去换衣洗漱,一身的泥垢和疲惫才有所缓解。

毕竟是与晋王相对,她身上也有伤,不过比起沈迟要轻一些。

沈迟手臂上那伤算来也是为了护她所受。当时晋王攻势尚猛,林中雾气又大,衣袂翻飞间眼前除却晋王的玄袍其余都有些模糊

那一剑应是能避过的,然而沈迟偏偏就回身冲了上去。当时只听到剑划过皮肉的声音,却不知是沈迟受的伤。还不明所以,待一切安静后她仔细回想才发觉,晋王当时那一剑若是朝着她的面门刺去,按照她的习惯必是向左躲避,然而晋王的左腿早已有了起势。所以沈迟伤的正是左臂。

若无沈迟挡的那一剑,怕是要栽在那里了。

但……她现在已经这般不谨慎了么?打斗中招式自认为比较灵活,但晋王与沈迟两人竟都能琢磨出来。

她心中沉了沉,不由得紧蹙眉心。晋王她自认为还比不过,但沈迟竟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精力去观察她,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木槿在看到江怀璧回来的那一刻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这一晚上真的是提心吊胆。

“公子身上可有伤?”她看着沈迟回来身上似乎伤痕不少,自家主子看上去好一些,但她却是一向不爱说出来的。

江怀璧摇了摇头,“皮外伤,无需担心。……昨日是该寄信回京了,只怕这一次要迟一些……”

“公子放心,奴婢已代公子写了封信报平安,信中一切如常。”

“也行。然而无论是你代笔还是我今日晚一天回,父亲也还是会多想。罢了……总归一切都好。”江怀璧叹了口气,眼眸微抬,城南的这片天也并不安定,晋王若回府,接下来大约便是封城搜人了。

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静静站在檐下,眼眸中平淡无波,但心知此次遇险有多少惊涛骇浪,若真回想起来也仍旧惊险。更遑论沈迟这个时候了也不忘记试探她。

“你们一开始便没打算去增城?”她看着院中的陈设,并不想是要收拾东西走的样子。

木槿摇了摇头,回道:“并未。一来是公子与沈世子若回来怕找不到地方落脚,二来……奴婢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那人看上去不像是晋王的人,现在不知是敌是友,若我们走了也怕惊动晋王的人。”

江怀璧眸光微闪,有探子?那人如何这么迅速就找到了这里?

思绪一瞬间便想到了湘竹,现在只有她是个外人了。她又是从晋王府出来的,且上次审问她时句句提到晋王妃,让人不得不起疑心,然而方才回来为何却不见她?

“湘竹呢?”

木槿道:“在侧屋里,上次我们见她是那个样子,这几天都不肯出来。”

到底是女子,千算万算也不过是这个样子。逃离了晋王府也未见有多自在。

“我去看看。”

江怀璧敲了门,湘竹闷闷应了一声她才推门进去,屋内帘子没有拉开,有些暗。湘竹衣衫还算整洁,就是整个人有些颓废,目光呆滞,怔怔地望着窗子。

她缓步走过去,默默将帘子拉开,那一刹那,阳光如洪水般猛然灌满了整间屋子。

湘竹瞳孔一缩,下意识用手挡住阳光,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窒息。

“你……你将帘子拉上……”

江怀璧转身又拉上一半,仍有光射进来,不过现在要温和得多。

湘竹缓了缓将手放下,看了看桌子上不知凉了多少天的茶壶,想了想便是没有茶水好歹也要装装样子。遂抬手倒了两盏凉茶出来,直了直身子,尽量提起精神,“公子请坐。”

江怀璧也不在意,随意坐下,要开口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按说她现在与湘竹谈话是要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对一个女子说话的。

刚失去贞洁的湘竹,她能说什么?安慰么,还是激将。

谁知先开口的居然是湘竹,她的唇有些干涩,嗓子也有些哑,“我并不为我的清白伤心。它算什么?不值一文,左右我也不打算嫁人了。我只是在想,丁家的覆灭纵然与七叔有关,可毕竟一个家族,我自己焉能脱得了干系?”

她此时也不排斥阳光了,甚至有些贪恋,眯着眼睛感受那份暖意。

“我幼时在家中便娇纵任性,父母虽也多加管束,但天性难改。或许因为我也得罪了不少人,其实抄家时盯着我的人也不少,若非七叔救我出去,我怕是在狱中便被人糟蹋了。我记得我出去后,一心要救我父母,便背着我七叔四处求人,有个老爷说若我嫁她为妾便放了我全家。我当时气盛,如何肯依他,一口回绝。但似乎也就那一个机会,我没抓住,到后来父母皆被斩后,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到现在,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是我自作自受,活该孤身一人。”

江怀璧一直默默地听着,末了才出声问了一句:“所以对于丁瑁,你悔了?”

湘竹却仍旧恨道:“我活该,但我不悔,他没有尽到一个孝子的责任,于丁家,他有愧。”

江怀璧沉默片刻,有些明白却又有些不解。他心中暗叹一声,话锋一转:“你说晋王妃懂医术?那在丁瑁药中做手脚的法子是她教给你的?”

湘竹点头:“是。晋王妃一直不满他教小郡主的那些东西,觉得一个女孩子学那些东西会惹来杀身之祸,但晋王不同,所以于丁瑁她也是怀着恨的。”

江怀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像这种事情不至于让晋王妃这般怀恨吧。况且她自己便懂些权谋,怎么就不许秦妩学?

湘竹目光中含了深意,“晋王妃与丁瑁之间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其他隐情,我自己也看不出来。至于晋王妃想让丁瑁死的真正原因,我也不大清楚。丁瑁将我带进王府后,将我放在了外院。便看着其他人羞辱我。”

“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江怀璧问。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其他的便只能自己去查了。从晋王身上查不到的东西,可以从后院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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