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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第十一章(1 / 2)


贾珂道:“灯上的毒?”

王怜花道:“刚刚我冲进大厅,登时便头晕目眩,摔在地上。那人大概是不想自己的得意之作埋没于世,便告诉我,他们在楼下的这几盏灯的灯纱上抹了‘醉仙灵芙’的花汁,这种花的花香近乎没有,在空气中很难扩散,但是刚刚我点亮了灯,灯纱上的花汁一经火烤,很快便扩散开来,虽然那盏灯没一会儿就被风吹灭了,但是灯纱上溢出的花香还是被我吸了进去。

这种花本身没有毒性,因此我吸进去后,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咱们离开大厅以后,他便混进了大厅,先点燃了一种叫作‘醉酥骨’的迷烟,将大厅中的人通通迷昏过去,又点着‘奇鳞香木’,之后咱们躲在死人堆里不知时间……”

贾珂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王公子是躲在死人堆里不知道时间,还是亲我亲的太过忘情,才不知道时间?”

王怜花哈哈一笑,道:“都有,都有。”继续道:“他们中了迷药不知时间,那人待在大厅里,等到‘奇鳞香木’点完了,都见不到咱们上楼,便点着大厅,叫醒其他人,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这‘醉酥骨’本身只是一种迷药,‘奇鳞香木’本身也没有毒性,但是二者一和’醉仙灵芙‘混在一起,便成了剧毒。所以其他人待在大厅里那么久,半点事也没有,我一进去,哼,就中招了。”

贾珂见王怜花脸上满是气恼,知道他平时自称下毒高手,厉害得很,今天晚上却被人用毒药算计了两次,脸上挂不住,才这般生气,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王怜花听贾珂取笑他,心中气恼更盛,伸手撕开贾珂的衣服,张开了嘴,牙齿抵在贾珂的肩头,正想咬上一口,但是想到他受了重伤,这一口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便改成在他肩头上吻了一吻。

贾珂笑道:“王公子当人娘子以后果然不一样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错了!错了!”

贾珂笑道:“哪里错了?”

王怜花气哼哼道:“第一,我是你的相公。第二,‘奇鳞香木’是海中的木头,燃烧极慢,我看那块‘奇鳞香木’留下的灰烬,那么大一块‘奇鳞香木’要烧完,起码也要三四个时辰,算算时间,只怕天很快就要亮了,咱们现在还没有拜堂,我哪里算是你的娘……”干咳一声,改口道:“相公!”想到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大婚,就这样毁于一旦,王怜花心中气恨交集,真恨不得把这些人一个个脑袋拍碎。

贾珂心中一动,暗道:“这么久了?看来岸上八成也出事了。”但是眼见王怜花神情委顿,满脸委屈,满眼气恼,便没有说出这话来,笑道:“咱们现在拜堂也不晚啊。”

王怜花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气恼道:“礼堂都毁了!”

贾珂笑道:“谁说没了?”说着将王怜花抱起来,稍一用力,胸口仍是一阵剧痛。

王怜花一直在看他,这时见他眉头一皱,知道他是伤口疼了,心疼道:“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贾珂伸了伸舌头,将他放下,两人携手缓步走出船舱。刚刚他们待在放着杂货的小房间里上药,房间中没有窗户,这时走出船舱,就见东方现出黎明,天渐渐亮了,湖面幻出一道长虹,艳丽无比。

众宾客一见他二人走出船舱,忙迎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该怎么办。原来他们见贾珂抱着王怜花走进船舱中的小屋,两人浑身鲜血直流,知道这婚事十有八|九是办不下去了,便想要启程返航,哪想到问了一圈,贾珂的属下都已死去,宾客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划船,不由得面面相觑,不该如何是好,这时看见贾珂和王怜花出来,自然要他们拿主意,看看大家该怎么回到岸边。

贾珂叹道:“昨天是本官的大喜之日,我邀请大家上船观礼,也是想把这份喜悦之情与大家分享,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实在对不住大家了。”众人忙道不敢。

贾珂点了点头,又道:“大家放心,无论岸上出了什么事,现在天已经亮了,昨天晚上那些魑魅魍魉不会在阳光下生事的。我想最多再等一会儿,岸上就会派人过来,看看船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请大家耐心等待,只是不要碰船上的食物酒水,以防误食了毒药。”

众人眼见船上这么多尸体,这么多陷阱,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便是贾珂不说这话,即使有人口中干渴,也不敢喝水,这时听到贾珂这般吩咐,更是连声应是。

贾珂向他们一笑,然后抱着王怜花飞到二楼,他寻了一处没有炸毁的屋檐,将王怜花放在上面。

屋檐上铺满了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站在上面,直如仙境一般。再往下看,便看见大厅的断壁残垣,放眼望去,尽是大火留下的漆黑烧灼痕迹和霹雳堂的雷火丹爆炸时炸毁的残骸,大红的喜烛断成几截,大红的喜字烂成几片,大红的地毯上躺着数具死尸。再远一点,就见湖水碧绿如玉,数十尾鱼在水下游动。初升的红日照入湖中,湖心也有个朦胧的红日,金风楼就停在湖心,红日就照在他们的身上。

贾珂一手握住王怜花的手,一手指向红日,笑道:“老天怜惜咱们,见咱们准备的喜烛、喜字、喜毯都毁了,就特意让昨夜的大雨停歇,给咱们送来这一轮红日,这一弯长虹,又护着这一片屋檐,不叫雷火丹炸毁了。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拜堂,天下间谁人成亲的礼堂,能比得过咱们?”

王怜花凝视着他,突然间仰天大笑,他笑得浑身发颤,背上伤口鲜血直流,火辣辣的发疼,他却浑不在意,良久,他看着贾珂,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深情无限,说道:“不错,那些寻常的礼堂怎么配得上你我,咱们就在这里拜堂!”

当下两人跪在地上,王怜花忽然一拽贾珂衣袖,示意他等上一等。贾珂看向他,就见他脱下了那件灰黑色外袍,手一用力,这件外袍便碎成了几千几百片,飘飘扬扬地洒向空中。

王怜花脱下外袍,身上便只剩下一件雪白的里衣,背上被鲜血浸透。贾珂脱下自己的喜服,披在二人的肩上,笑道:“这算不算死生契阔,与子同说,执子之手,与子同裳?”

王怜花故作生气地道:“人家都是与子偕老,怎么我就只得了一个与子同裳?”

贾珂噗嗤一笑,道:“老婆说的是,我现在说与子偕老还来得及吗?”

王怜花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我已经生气了。”说着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顽皮神色,说道:“除非你说:‘与子朝云雨,暮云雨,日日年年都云雨’。”

贾珂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伤口又开始流血,王怜花见他咳嗽,伸手轻轻拍他后背,贾珂强忍笑意,握住王怜花的手,将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说道:“执子之手,与子朝云雨,暮云雨,日日年年,要子下不来床。”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怜花脸上发热,凑过去吻住贾珂的嘴,把他的笑声吞进肚里。

便在这时,湖上响起了一声呼喊:“你们还好吗?”竟似小鱼儿的声音。

贾珂和王怜花循声看去,就见一条小舟自湖岸方向驶来,舟上坐着五人,却是小鱼儿、黄蓉和黄药师并两名船夫。

贾珂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跳下屋檐,很快回来,手上多了一条绳子。他将绳子一端系成圆圈,用力一扔,这个圆圈便套在小鱼儿的身上,再用力一拽,小鱼儿便被他拽到面前。

黄蓉一声惊呼,小鱼儿惊魂未定地看向贾珂,好笑道:“你就这么急着见我?”说话间已经看清贾珂和王怜花狼狈不堪的模样。

小鱼儿刚刚在岸边听到了爆炸声,知道贾珂和王怜花八成出了事,这才急急地赶了过来。他早猜到他们可能受了伤,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伤的这么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笑道:“你们这是夫夫吵架了?”

贾珂一怔,问道:“岸上没有出事?”

小鱼儿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贾珂之所以这么问,是奇怪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人来找他们。小鱼儿说道:“我听他们说,昨天晚上下雨后不久,就有条金风楼的备用小舟驶向湖岸,舟上下来一个人,跟他们说,你们见雨下的这么大,就决定不下船了,要在船上过夜,省得还要在路上淋雨。他们以为那是你派来的人,就信以为真,没再管你们。”

贾珂眼睛发亮,满是遇见对手的兴奋,称赞道:“厉害,厉害!”话锋一转,笑道:“我和怜花要在这里拜堂成亲,还请你当见证人。”

小鱼儿怔了一怔,没想到天都亮了,他们居然仍然没有拜堂,但很快笑道:“好啊,好啊,这地方很美,你们在这里拜堂,也不吃亏。嗯,这见证人怎么做,需要我喊一拜天地这些话吗?”

贾珂笑道:“你只管在旁边看着就是。”

说着走到王怜花身边,重新跪下,王怜花将一半喜服披在他的身上,两人紧握双手,相视一笑,在琉璃瓦上磕下头去。

刚刚贾珂和小鱼儿说话,王怜花一直在苦思冥想这会儿该说什么,这时他见贾珂想要说话,便抢先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王怜花与贾珂结为夫夫,愿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贾珂微微一笑,看着王怜花,伸臂将他搂在怀里,王怜花一怔,贾珂的额头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贾珂亲了亲他的嘴唇,说道:“我发誓,我会用尽一切方式去爱你,将来无论什么苦难将咱们分开,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找到你,生生世世,只要我活着,我都会找到你。”

王怜花听了这话,只觉自己刚刚说的话输给了贾珂,但是他心里半点羞恼都没有,眉梢眼角,尽是笑意,胸口更是欢喜的快要炸开,他伸手搂住贾珂的脖颈,吻住贾珂的嘴唇,良久,方松开贾珂。

贾珂凑到王怜花耳边,轻轻笑道:“刚刚我还以为你会说:‘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当午与锄禾结为夫夫,愿生生世世,都不分离’呢。”

王怜花奇道:“为什么?”

贾珂满脸纯良地道:“嗯,‘汗滴禾下土’的前一句是什么嘞?”

王怜花眉毛一挑,道:“锄禾日当午?”说完一呆,然后大笑起来,笑够了,方凑到贾珂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然后轻声道:“我便是不说,难道你就不来吗?”

贾珂哈哈大笑,将他扶了起来,他二人站起身,就见除了小鱼儿,另有黄蓉和黄药师站在屋檐上,他二人刚刚就听到声音,倒不意外,黄蓉见他们看过来,笑吟吟道:“恭喜,恭喜!”

贾珂心道:“这两声恭喜用的真好,第一件喜事是我和怜花虽然都受了伤,但活了下来,第二件喜事是我们终于成亲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啦,出了这么大的事,原定在今天的喜宴只能取消了,多亏你们到得及时,我和怜花也算是在家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了。”

黄蓉一听贾珂说“你们”,便知道他说这话,是把自己当成准弟妹看待,不由得心花怒放,偷偷向黄药师看去,就见黄药师抚掌笑道:“你们二人的婚事本就与世俗规矩不符,在这经过一夜苦战,同生共死的断壁残垣上成婚,倒比寻常礼堂更为合适。”

黄蓉心道:“他们的婚事不容于世俗,爹爹却乐见其成,那么爹爹也没有理由来阻止我和小鱼儿了。”想到这里,嘴角边微露笑容。

王怜花笑道:“是啊,就是可惜了我准备的那么多礼花,好在这雨后初晴的阳光和彩虹也美丽无比,用它们来庆祝我和贾珂大婚,倒也不算委屈。”

他们闲话几句,便下去甲板,那两名船夫点燃信号火箭,紫烟冲天,不过一会儿,便有几条小船自岸边行来,每条船上都坐着几名官兵,几名船夫,上得金风楼后,将船驶回岸边。

指挥苏庆白和副指挥张立身等人走在岸边候着,他们皆是贾珂属下,见贾珂和王怜花受了重伤,登时吓得面如纸色,走上两步,道:“大人,您二位这是出什么事了?”又有人叫大夫,有人叫轿子,有人去接船上其余官员,一时岸上乱成一团。

贾珂将昨晚发生的事简单述说,吩咐道:“除了船上这十几具尸体,湖里还沉着几具尸体,你们即刻派人打捞,除了几具尸体,应该还有一条纸船,船上设着白色的桌椅,还有一张漆成白色的琴。你们将湖封住,不准任何人出入,除非我亲自过来,不然谁过来都没用,昨晚的事情不得再次发生,如有违背我命令,将人放进西湖的人,就按军法处置,知道么?”

众人齐齐应是。

贾珂又道:“这些人手里有江南霹雳堂的雷火丹,张立身,你今日就带兵赶去江南霹雳堂,查清楚霹雳堂一共制作过多少枚雷火丹,具体到每一枚雷火丹的下落,都给我查清楚。你告诉霹雳堂的堂主,如果有一枚雷火丹的下落他说不出来,那么就别怪我怀疑昨天来刺杀我的那一伙人之中,有霹雳堂的人!”

张立身得了吩咐,便回到军营,点了兵马,即刻前往霹雳堂。

莫管家昨晚收到消息,知道贾珂和王怜花因为天下大雨,不想淋雨,因此决定在船上过夜,便收起了新房中的红烛等物。莫管家本想着今天早点起来,等贾珂和王怜花回到家,他便带着众人一起在门口迎接他们,哪想到天蒙蒙亮,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窗外响起吵杂之声。

莫管家坐起身来,推了推老婆,老婆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莫管家见老婆不肯起来,只好伸手扶墙,绕过老婆,跳下床去,披了件外袍走到庭院,就见杭州最有名的纪大夫带着小童从大门进来,径直走到正房,揉了揉眼,心中茫然一片,向门外一看,就见门外站的士兵似乎较之往日,多了许多。这时见一亲兵从面前走过,忙叫住他,问道:“小许,这是怎么了?”

贾珂的亲兵都是和他一起从京城来的,和贾珂关系亲近更胜其他部属,这人叫许文天,他见贾珂和王怜花从船上回来,皆身负重伤,心中很是惶恐,担心皇帝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治他们一个保护不周,待听到莫管家叫住自己,停下脚步,叹道:“莫管家刚起来吗?大人和夫人刚刚回来了,昨晚有刺客摸上了金风楼,刺杀了大人和夫人——”

莫管家惊呼一声,打断他道:“那爷和夫人还好吗?”

许文天抬手点了点心口上方,说道:“大人被刺客在这里捅了一个透明窟窿,好在大人武功高强,精神还好,夫人是后背和脚上受了伤,精神也不错,他二人都在屋里,你过去请安吧。”

莫管家连声道:“好,好!”说着快步赶到新房,还没进去,就见贾珂和王怜花坐在床上,纪大夫却走出了新房,神情似乎颇为不悦。

莫管家心头一跳,暗道:“难道他们伤得很重?但是这大夫怎么这么快就把完脉了?”

莫管家走进屋去,向贾珂和王怜花请安,又道:“爷,纪大夫开的药方呢?我去给您二位抓药去。”

贾珂笑道:“哪有药方,我就没让他把脉,难道你不知道你家夫人——”王怜花干咳一声,以示不满,贾珂神色自若地继续道:“医术精湛,当世没什么人能比得过他吗?”

莫管家心道:“不知道啊!我才跟了你们一年,哪会知道这事,平日里我又没见过夫人悬壶济世。”面上恭敬地道:“是,那我都需要准备些什么?”

贾珂笑道:“先烧几壶热水,我和怜花要沐浴,然后再准备点清淡的早饭。”

王怜花补充道:“不要发物。”

莫管家应了一声。

贾珂笑道:“再把喜烛拿出来,重新摆上,合卺酒也端出来放在桌上,我们还没有洞房花烛,你怎么就把东西收起来了?”

莫管家忙解释道:“昨天有官爷到家里来报信,说您二位不想在大婚之日淋雨,就决定在船上过夜了、”

王怜花冷冷地道:“这么弱智的话,你居然会相信!平时也就罢了,昨天我和贾珂成婚,虽然船上有不少空房间,但是那些房间又不怎么隔音,难道我们两个会有兴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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